出來:“該起來習武了。”
沈宜秋將眼皮撐開一條縫,眼前一片昏暗,顯然尚未破曉。
她一時間只覺難以置信、不可理喻,簡直想一腳把這廝踹下床去。
太子見她不理會自己,又開始撓她咯吱窩:“你連拉弓都沒學會,過兩日便是圍獵了。”
沈宜秋一驚:“圍獵?”圍獵有她什麼事?難道不是尉遲越去山林裡圍獵,她正好窩在寢殿裡補眠消閒麼?
尉遲越颳了刮她的臉頰:“你還不曾打過獵吧?孤教你獵兔子如何?”
男子天性裡大約都有好戰嗜血的一面,便是尉遲越這般克己自持的人也不能免俗,雖不像今上當年那般嗜好田獵,對一年一度的圍獵也有幾分期待憧憬。
沈宜秋卻是沒有半點興致,兔子在林子裡待得好好的,她在這殿裡待得好好的,相安無事不好麼?偏要大冷天的去尋兔子的晦氣。
她和兔子何辜,要遭此無妄之災。
尉遲越見她不為所動,沉吟片刻,忽然道:“你不想習武也可以。”
沈宜秋喜出望外,隨即又將信將疑,將眼皮翕開一條縫。
太子忍俊不禁,俯身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薄唇貼著她的耳廓道:“你接著睡,孤抱你去泡個熱湯,亦能舒筋活血,強身健體……”
話音未落,沈宜秋已經滿面通紅地坐了起來。
兩害相權取其輕,和太子一起泡熱湯於她而言不啻為洪水猛獸。
尉遲越輕笑出聲,在她頭頂捋了兩下,就算她願意再泡一回,他恐怕也吃受不住。
起床更衣洗漱畢,天色才矇矇亮,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殿庭中,往北眺望,只見蒼色群山籠在晨霧中,驪山地氣暖熱,山腳下草木蓊鬱,山巔卻有皚皚積雪。
尉遲越朝遠處山峰一指:“那就是圍獵的所在。”
沈宜秋一看,只見那山遠在宮苑之外,騎馬少說也要跑上一個時辰,心中暗暗叫苦。
尉遲越命黃門去牽馬取弓,一邊取下腰間佩刀:“不成功便成仁,今日若再射不中箭垛,師父絕不姑息。”
然而沈宜秋手上天生沒什麼準頭,臂力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催逼出來的,連射了十來箭,最準的一箭連箭垛的邊都沒擦著。
太子妃卻已氣喘吁吁、香汗淋漓,手上拉弦之處已經勒出深深的紅痕。
尉遲越第一回 當師父便遇上這樣嬌氣的徒弟,實在是出師不利。
眼看著圍獵在即,要她在此之前學會射箭,看來是痴人說夢。
他只得收了她的弓,牽過她的玉驄馬,退而求其次道:“至少這幾日將騎馬學會了。”
耐心教了半日,尉遲越總算知難而退,收起佩刀,認命道:“罷了。”
沈宜秋雙眼倏地一亮。
尉遲越沒好氣道:“別以為能躲懶,到時候你和孤共乘一匹馬便是。”
兩人都出了一身汗,各自沐浴更衣,一同用了早膳,沈宜秋回帳中睡回籠覺,尉遲越乾脆叫人將奏疏搬到寢殿,就坐在她床邊批閱,待她醒來梳妝停當,兩人便一同去瑤光樓。
今日郭賢妃生辰,皇帝特地在瑤光樓設宴為寵妃慶賀。
到得瑤光樓外,便聽樓中歌管悠揚,不時傳出笑語。
宮人打起水晶簾,兩人步入樓內,只見室內香霧繚繞,皇帝與郭賢妃連榻而坐,五皇子坐在下首,作女冠打扮的華清宮宮人以外,還有個著杏色羅衣的清麗女子侍立在郭賢妃身側。
不是何婉蕙卻又是誰?
沈宜秋只掃了她一眼,目光未在她身上稍作停留,若無其事地走進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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