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裡。
“你是何人?”他往後退了一步,驚詫道。
董曉悅趕緊噓了一聲,湊近了壓低聲音道:“殿下?”
公子子柔只覺一陣魚腥味撲鼻而來,幾乎窒息,不過他很有涵養,在弄清楚來人底細之前並沒有表露出一分一毫。
“敢問娘子,忽然造訪,所為何事?”他不露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兩寸。
他顯然不認識自己,董曉悅有點著急,她不知道燕王殿下是失憶了還是因為自己換了張臉認不出來。
她只得冒著被人當成蛇精病的風險接著試探:“燕?”
燕王殿下那張熟悉的臉上是陌生的表情。
“梁……那個玄?”
仍舊是茫然。
董曉悅不禁大失所望,那東北鮮肉只說要找梁玄,她以為找到就算完成任務了,誰知道燕王殿下不認識她。
在被人當成瘋婆子叉出去之前,董曉悅及時從袖子裡摸出一片絹帛遞上去:“公子,貴國樂大夫讓我帶封信給您。”
“樂衍?”子柔的眼睛倏地一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趕緊接過帛書,一目十行地掃視起來。
陳四娘是半文盲,董曉悅在篆書面前是純文盲,這封密信在她袖子裡藏了幾個月,她也不知道具體內容是啥,只知道中心思想是密謀掀翻舊政權,扶公子子柔上位。
董曉悅從旁觀察,只見他臉色絲毫不變,只是從眼底略微流露出一絲欣喜。
子柔把密信草草瀏覽了一遍,立即藏入懷中,向董曉悅鄭重其事地作了個揖:“有勞陳娘子。”
晉國的庶公子雖然不值錢,可好歹是諸侯公子,正兒八經的貴族,向一個平民女子行禮,當然不是為了謝她送信。
看來那位晉國大夫在信裡提了自己的事,董曉悅心想,倒是省下了解釋的功夫。
董曉悅避開他的禮:“樂大夫令我護送公子回晉國,事不宜遲,還請公子早作打算。”
“陳娘子稍等。”
董曉悅以為他要去收拾行李,不想卻見他拿起靠在一旁石墩上的鐵鏟,三下五除二,把面前那株芍藥連根剷起,扒開泥土,露出底下一塊石板來。
他放下鐵鏟,拍拍手上的土,換了花枝剪,插.進石板邊緣縫隙,用巧勁一撬,轉頭對董曉悅道:“勞駕娘子幫個忙。”
董曉悅趕緊過去幫他一起把石板掀開,底下露出個黑黢黢的地道入口。
董曉悅用手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城裡人真會玩,沒事在院子裡挖隧道,這準備也太充分了。
“地道通往城外,出口已備下車馬行裝,”子柔一邊說一邊跳了下去,“只是地道骯髒逼仄,委屈娘子。”
董曉悅緊隨其後。
兩人把作案工具藏在地道里,把石板推回原處,用來掩人耳目的芍藥卻種不回去了。
這隧道入口窄小,裡面卻還算寬敞,董曉悅一米七的身高,可以手腳並用地爬行,並不如她一開始想象的那樣只能匍匐前進。
這麼一條地道也不知道挖了多少年。
董曉悅跟著子柔摸黑爬出一段,想起花園裡的一片狼籍,不免有些擔心:“被下人們看見不要緊吧?”
子柔輕聲道:“門子不進內院,其餘那些人,已經被我殺了。”
董曉悅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直覺他在笑,不由打了個寒顫。
方才沒覺得漆黑的地道有什麼可怕,現在那黑暗卻如有實質,從四面八方向她壓來。
第17章 起疑
董小姐是個崇尚理性的唯物主義者,向來不信任自己的直覺,女人的第六感這種東西,和她的系統壓根就不相容。
這回她照例把不安和恐懼強壓了下去,但卻不由自主地放慢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