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悅顫抖著手探他鼻息,卻發現他呼吸正常,細看胸口還在輕輕起伏,就像睡著了一樣。
“杜公子?”董曉悅推推他,杜蘅全無反應。
董曉悅從未見過這樣的怪事,就算人死了也有餘溫,不可能涼得那麼快,而且他分明還活著!
她眼下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半魂體,試著拽了拽地上的男人,壓根拽不動他,只得從房裡找了條褥子替他蓋上。
她既不能去請大夫也沒法報官,除了幹看著沒有絲毫辦法。
董曉悅在杜蘅身邊坐了小半個時辰,他仍舊紋絲不動,隨著輕淺的呼吸吐出陣陣寒氣,不一會兒,他身邊的草葉和樹根上已結起了厚厚一層寒霜。
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董曉悅站起身,捶捶發麻的腿肚,決定去江氏家裡看看。
她總覺得杜蘅變成這副模樣和江氏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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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曉悅出了葫蘆巷,一路走到江氏宅子門口,只見兩扇黑漆木門關得嚴嚴實實,門楣兩側各掛著盞風燈。
她雖是魂體,卻不能像鬼魂一樣穿牆逾壁,正愁怎麼進門,那黑漆木門忽然訇一聲從裡往外開啟,一輛青布罩著的馬車從門裡駛了出來。
董曉悅趁機一閃身,趕在門關上前溜了進去。
根據記憶穿過花園,她沒費什麼力氣便找到了江氏暫居的小院子,剛到門口便看到趙管事焦躁不安地踱來踱去,時不時拿帕子掖掖腦門上的汗。
此時院子裡燈火通明,人聲嘈雜,不時有丫鬟僕婦進進出出,打水的打水,提燈的提燈。
董曉悅生怕撞到神色慌張、腳步匆匆的僕婦,小心翼翼地穿過庭院,趁著有人往裡端水盆的當兒,鑽進門簾裡。
屋子裡有些悶熱,人又多,雖然燻著香,可氣味實在不敢恭維。上回見過的小婢子在屏風外候命,馮嬤嬤和陶大娘則在裡面伺候。
董曉悅繞過屏風,躡手躡腳地走到江氏的榻前,只見她雙目緊閡,氣若游絲,一張臉在燈下慘白得像紙一樣,連嘴唇都沒了血色,如果不是一串串眼淚和著汗水不斷從臉側滑落下來,董曉悅簡直懷疑她是否還活著。
馮嬤嬤抓著她的手,不住地掐她虎口,見沒什麼用,又輕輕拍她臉,一邊焦急地喚她:“娘子,娘子,你醒醒,千萬莫要睡著了。”
穩婆陶大娘也道:“娘子屏住氣再使勁,這頭一遭總是難些,奴婢已經看見小郎君頭頂了,你再使一回勁……”
江氏聞言卻是輕輕搖搖頭,不住地掉眼淚。
陶大娘臉色越來越難看,與馮嬤嬤交換了個眼神,無奈地搖搖頭。
董曉悅探頭一看,只見褥子上一大攤水漬,卻不見嬰兒娩出,心裡不禁咯噔一下,要是羊水流光了還生不出來,孩子是會缺氧的。
馮嬤嬤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俯下身貼著江氏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江氏抽噎了一聲,終於睜開眼睛,把著馮嬤嬤的手,哭著道:“嬤嬤,你說實話,雲錦他真的死了麼?你為什麼瞞著我……”
馮嬤嬤唬了一大跳,趕緊捂住她的嘴,覷了眼穩婆,慌慌張張道:“娘子又說胡話了,趙管事已經遣人去大宅了,府君很快就到了……”
她不說還好,一提起譚孝純,江氏驀地止住了哭,不知哪裡來的勁,將馮嬤嬤的手一掙,眼睛裡滿是恨意,嘶聲道:“譚孝純,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馮嬤嬤急著描補:“我家娘子莫不是魘住了,怎麼淨說胡話!”
陶大娘一直佯裝沒聽見,此時方道:“女子生產容易招些不乾不淨的東西,魘住也是常有的事,奴婢見過不少,前個張主簿如古人生小郎君也是稀裡糊塗地張口胡言,娘子和嬤嬤放心,奴婢不是那起多嘴多舌的,不會出去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