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抑或只是她昏迷時的幻想?
只是在一些疲憊過度難以成眠的深夜,總是有個模糊的影子突然出現在她腦海中,勾起一些遺憾惆悵的情緒,當清晨來臨,忙碌的一天開始,這些情緒就悄無聲息地沉了下去,等待某天夜深人靜時再沉渣泛起。
董曉悅再次意識到不對勁,是在某天錯過末班地鐵後。
她肉痛了一會兒,嘀了輛計程車到公司樓下。
開啟車門,上了後座,董曉悅揉了揉乾澀酸脹的眼睛,正要利用路上的半小時打個小盹,目光不經意落到副駕駛座位後面的廣告屏上。
這則廣告她記得,一個多月前,她去雲松路演,計程車上播的就是這個,小鮮肉那張一言難盡的整容臉果然出現在螢幕上。
廣告內容是某個時尚雜誌十一月刊的封面拍攝花絮,這樣實效性強的廣告投放週期一般不會太長。
醒來之後的一個多月中,她也打過幾趟同一個公司的計程車,早就換成了別的廣告。
何況眼下已經是十一月下旬,十二月刊都出了,怎麼還在播這過期廣告?
董曉悅後背陣陣發涼,驚恐地看了眼司機的後腦勺,這才想起司機從她上車開始就沒轉過頭來,也沒說過一句話。
車正駛到一條狹窄的輔路,將近午夜,路上沒什麼行人,連車也很少,昏黃的路燈映著微溼的柏油路面,行道樹投下黑黢黢的影子。
董曉悅心裡發毛,打算一到熱鬧的地方就讓司機停車。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瞥到螢幕上的畫面,直覺哪裡不太對勁。
她盯著螢幕看了會兒,才發現鮮肉眼角的淚痣隨著他的動作變了個位置。
不,“痣”的位置沒變......
董曉悅顫抖著伸出手,用指甲颳了刮顯示屏,“痣”沒了,那根本不是什麼淚痣,只是螢幕上的髒東西,小鮮肉仍舊對著鏡頭搔首弄姿,眼下乾乾淨淨。
董曉悅如墜冰窟,整個人忍不住戰慄起來,這一個月來,她不時在各種社交媒體和戶外廣告上看到這張臉,特地留意過,都是有淚痣的。
要不就是她超負荷工作,腦子出了問題,要不就是......
這個世界是假的。
也許她上這輛車並不是偶然,也許有人想提醒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時計程車轉了個彎,拐到主路,川流不息的車流讓董曉悅心裡安定了一些。
“師傅麻煩這裡停。”董曉悅對司機說。
“這裡路邊不好停車的。”司機沒回頭,甕聲甕氣地回答,一邊踩了腳油門。
董曉悅沒辦法,只好老老實實坐著,醒來後這一個多月的經歷在腦海中飛快掠過。
先前她光顧著慶幸能回自己的世界,故意自欺欺人沒往深了想,其實回頭一看,到處都是破綻。
合夥人突然轉投競爭對手、文案小gay突然喝起星巴克、幾乎天天遲到的蔡助理上個月居然拿了全勤、一反常態對她獻殷情的男神,還有那怎麼看怎麼古怪的保姆張阿姨......
更不要說那位一言不合壕無人性的“餘總”。
“現金還是網上付?”司機問道。
董曉悅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計程車已經停在了小區門口。
付完車費下了車,她原地站了會兒,感到十分迷茫。
如果這不是現實世界,那她在哪裡?現實世界中的她怎麼樣了?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