澆了點涼水,火辣辣的感覺略有緩解。
子柔靠在馬身上,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忙活,悠悠道:“倒是第一回見到如此宅心仁厚的刺客。”
這話沒頭沒尾的,董曉悅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看來陳家門客不殺婦孺的規矩確是真的,”子柔自顧自地說道,“也罷,待他們順著地道找到那兒,我們也已經入山了。”
董曉悅這才醒悟,離開農婦家時,他問她忘了什麼,原來是暗示她殺人滅口。
想到他臨行前以黃金相贈,又溫言話別,甚至還輕輕撫了撫那熟睡嬰兒的臉頰,一股徹骨的寒意頓時從心底瀰漫至全身。
她怕露出馬腳,只得裝出不以為意的模樣:“公子既然想取她性命,又為什麼送她黃金?”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子柔似乎驚詫於她的天真:“那是待娘子自取的薄禮,樂大夫請你護送我返晉,卻不曾請你為我取人性命。再者那婦人與我方便,叫她離世前欣喜一回,也是一點仁心。”
這什麼神邏輯!董曉悅被他的殘忍和無恥震得張口結舌,盯著那張線條優美的臉龐看了半晌,這還是那個動不動往樹上竄,哄一鬨給她變烤串,還與她把酒夜話的燕王殿下嗎?
魂飛魄散就會性情大變嗎?董曉悅對這種玄學領域的問題毫無經驗。
她不知怎麼想起那變裝大佬的話,心盲眼瞎,蠢人,換張臉就認不出……
臥槽!董曉悅心裡咯噔一下,該不會這麼倒黴,真認錯了人吧!
第18章 發威
董曉悅就跟那疑人偷斧故事裡的主人公一樣,一旦起了疑心,回頭再看公子子柔,頓時覺得除了一張皮囊哪哪兒都不像燕王殿下,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刀柄。
如果,假如,萬一,真的認錯了人,那她這幾個月豈不是打白工了?最要命的是,她上哪兒去找真的梁玄啊?
世子無咎的神情語調言行舉止慢慢浮出水面,董小姐甩甩腦袋,揉了揉僵硬的脖筋,把這念頭又摁了下去。
她在這個夢裡遇到的男女老幼各色人等,撇開子柔,性別、年紀、身份最接近的也就是世子無咎了,可無咎顯然沒認出她,況且他倆單獨相處了大半夜也沒觸發什麼特效,可見從夢裡出去的辦法不在他那兒。
雖然直覺讓她去吃世子的回頭草,但是董小姐嗤之以鼻——直覺靠譜的話她去買彩票算了。
既然目前沒法證實又沒法證偽,那麼風險最小的選擇還是暗中觀察,以觀後效——萬一把子柔送回晉國才是達成任務的關鍵條件呢?
“娘子在思慮什麼?如此出神?”子柔的目光帶了寒意,像水一樣從她臉上滑過,落在她按住刀柄的手上。
甭管認錯沒認錯,在摸清楚對方底細之前千萬不能打草驚蛇,他們之間暫時沒什麼利益衝突,可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個水貨,那就保不齊會做出什麼來了。
董曉悅當即垂下手,摁了摁太陽穴,無奈地笑了笑:“昨夜趕了大半夜路,有點累了。不殺婦孺耄耋是我們夫子定的規矩,入門的時候每個人都發了血誓,我們這些人成天刀尖上打滾,不得不信邪,要我說,這都是婦人之仁,煩得很。”
子柔撫了撫手肘,笑著揶揄:“娘子這麼說,倒似自己並非女子。”
董曉悅翻身上馬,一甩頭髮:“我流水刀自然不是一般女子。”
子柔開懷大笑,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只見一身窄袖短衣將她身段勾勒得玲瓏有致,聲音便染上一層曖昧的意味:“我倒聽聞,流水刀是個絕色女子,娘子這張臉怕是動了手腳罷?不知何時有幸一窺真容?”
董曉悅嫣然一笑,轉過臉去翻了個白眼,啊呸,油膩。
子柔又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掛在腰間的刀鞘,頗為遺憾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