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卻不在這上頭,她是個輕微潔癖外加病入膏肓的強迫症,明知道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卻糾結得無法自拔、百爪撓心,終於還是忍不住,放軟了聲氣道:“那個世子殿下......”
楚世子聽她聲音嬌軟,問得小心翼翼,心頭像有羽毛拂過,轉念一想,她辭別家人和故國,遠嫁到這裡來,有幾分失落也是難免,他很不該同她計較,便溫柔地攢住她的手,體貼道:“我們已經結為連理,從今往後你我為敵體,喚我無咎便是。”
“無咎......”董曉悅諂媚地叫了一聲,“我......妾,妾就是想問問......”
無咎被她這一聲叫得面酣耳熱,一個激動翻身覆了上去,身下軟綿綿暖烘烘的女子身軀讓他幾乎筋骨酥軟,只有一處剛勁又蓬勃。他渾身戰慄,一開口聲音都是發顫的,不過還是強裝鎮定,一手扣住她手腕,一手挑開她落在臉側的一綹頭髮,望著她的雙眼柔聲道:“夫人想問什麼?直說無妨。”
董曉悅咬咬牙,惡向膽邊生:“世子殿下睡前洗腳了嗎?”
無咎怔了怔,旋即鬆開她的手腕,麻溜地翻了個身,捲了被子面朝牆壁,拿屁股對著她。
果然生氣了,董曉悅有點懊惱,同時又鬆了一口氣,經過這麼一出,世子應該沒心情和她行周公之禮了。
被子讓世子一卷,董曉悅半邊身子露在外面,覺得有些冷,便拉住被角扯了扯。
把自己裹成個大蠶蛹的世子殿下哼了一聲,把被子鬆開了一些,甕聲道:“孤沐浴了。”
楚世子很受傷,他為了娶個媳婦特地齋戒七日,日日沐浴焚香,裡裡外外都香噴噴的,沒想到還是被嫌棄了。
“我......妾,妾不是這意思......”董曉悅往裡靠了靠,伸手輕輕碰了碰無咎的背脊。
“魯姬不是這意思,是何意思?”
“......”董曉悅無言以對,她確實是這個意思。
世子又往裡縮了縮,幾乎貼到了牆上,冷言冷語道:“夜深了,孤也乏了,魯姬安置罷。”
董曉悅倒是想睡,可她還有行刺的大任在身,而且那藏刀的暗格恰好在牆邊,被世子壓了個嚴嚴實實。
“殿下靠著牆冷不冷?”董曉悅佯裝關切。
無咎並不領情:“不勞魯姬費心。”
“殿下......”董曉悅訥訥道,“妾可以睡裡側麼?外側睡不著......”
怎麼這麼麻煩!無咎心下不忿,不過還是抱著被子翻滾到另一邊,把裡側讓了出來。
“多謝殿下。”董曉悅趕緊爬過去躺下。
世子記仇得很,忍不住藉機諷刺道:“魯姬倒不怕孤躺過的地方濁穢不堪。”
董曉悅自知理虧,訕訕道:“妾說錯話了,世子殿下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無咎不好再不依不饒,可心裡還是不舒坦,便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不說話了。
董曉悅豎著耳朵等了一會兒,感覺楚世子的呼吸慢慢變沉,估摸著他應該睡著了,便偷偷把手探到厚厚的褥子下面,想把刀先取出來。
沒想到剛摸索到暗格的位置,身下床板一晃,世子翻了個身:“你在做什麼?”
董曉悅嚇得趕緊抽回手:“妾認床,有些睡不踏實,殿下睡吧,不用理我。”
無咎含糊地嗯了一聲。
董曉悅不敢再輕舉妄動,在心裡默默數羊,一直數到一萬隻羊,案上的紅燭都燃盡熄滅了,她藉著從高窗瀉入的月光打量了一下世子的後腦勺,輕聲叫道:“世子殿下?”
男人一動不動。
“無咎?”董曉悅略微提高音量,又叫了一聲。
身邊的人還是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