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臉上的紅斑就淡了下去,婦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仙子再舍一丸藥給民婦,民婦的婆母吸了毒霧,已經下不了床了,求好心的仙子救救老人家……”
其他人聽說有人舍藥,也都圍了上來,求到藥的奔走相告,引來越來越多的人,裡三層外三層把他們圍了起來。
起初戚靈靈還甄別一下對方年齡和症狀輕重,但伸向她的手越來越多,實在甄別不過來。
一瓶藥很快便分完了,她又拿出一瓶,最後剩了半瓶給師兄師姐。
求到藥的人欣喜若狂,沒求到的如喪考妣,甚至遷怒起戚靈靈來,感激中漸漸混雜了咒罵,看戚靈靈好像在看仇人。
開始有人推搡起來,祁夜熵一手將戚靈靈攬入懷中,一手抽出劍。
鬧事的人見到那寒光閃閃的劍鋒,頓時嚇破了膽,呼啦一下作鳥獸散。
祁夜熵目光沉沉地盯著奪路而逃的人們,要是目光能殺人,那些人大約已經被大卸八塊了。
戚靈靈碰碰他的手背:“小師弟,我沒事,他們又不可能傷到我。”
她一早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世上的事大抵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她的舍藥加劇了不公,自然會招來仇恨。
祁夜熵冷漠道:“這些人不值得你救。如果你的血肉能治病,他們會當場把你撕碎吞下去。”
戚靈靈心中一動,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如果人們知道把他這個“妖邪”鎮壓回去便能消災降福,有幾人會猶豫,會良心不安呢?
她想起幻境中兩個鮫人侍衛的話,“這怪物既是災殃,也是天大的祥瑞”,他們無端鞭打虐待一個孩子,只為換取風調雨順、太平盛世。
戚靈靈突然很想抱抱他,想抱抱那個孩子,告訴他這一切不是你的錯。
但她只是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我不是為了他們,是為了自己。因為我也很可能是他們中的一個。”
祁夜熵反手握住她的手,緊緊包覆住。
他想告誡她下次別再犯傻,但轉念一想這告誡多半沒什麼用,便沒再多說什麼,他早知道小師姐和他不一樣,她善良,見不得別人受苦,哪怕那些人和她毫無關係。
假如她知道這些苦難都是因為他逃出鎮邪陣造成的,她會不會後悔放他出來呢?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地把她的手捏得更緊,彷彿要和她長在一起,一輩子也不放開。他也許弄疼她了,他聽見她輕嘶了一聲,可她卻沒有試圖把手抽出去。
……
福瑞叔的人脈有點東西,津陽城主親自接見他們,簡單交代了一下事情經過。
據倖存下來的山民報告,霧最初起自半山腰的一座無名古冢,漸漸瀰漫了整座山。山林間有霧靄是常事,起初沒人放在心上,只是感到不便。
接著獵戶們發現,山中的鳥獸開始變得稀少,往往一整天毫無收穫,再接著山民的牲畜、騎獸開始丟失,再接著是幼童……山民中開始有傳言,說那霧是妖怪,那些丟失的牲畜和人,都是被霧妖吃了。
丟失的人漸漸多起來,有山民逃到城郭,把訊息帶到了城裡,城主遣了一群侍衛前去山裡勘查,結果也一去不返。
城主這才意識到事情不簡單,於是釋出告示,廣招各方修士高人前來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