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北宸道君看她的眼神幾乎有些不忍:“靈靈,不是我想潑你冷水。若你是個普通百姓,知道犧牲一個與你無關的人就可以帶來一千年的風調雨順、海清河晏,你會怎麼選?”
他頓了頓:“或許你善良,不願用一個無辜之人換取千年安寧。那我換個問法,有幾人會像你一樣在乎?”
北宸道君不是被什麼崇高理想洗腦的年輕人,他深諳人性,悲觀且清醒。饒是戚靈靈也不敢斷言,如果那個人不是祁夜熵,只是個陌生人,她還會不會這麼堅定。人性是經不起拷問的。
“靠自覺當然不行,”戚靈靈道,“但是如果關係到每個人的切身利益和安全呢?我有個計劃,但是需要你幫忙,你先聽我說完再判斷。”
北宸道君聽完她的計劃,初時只覺異想天開,但細想似乎又不是全然不可行。
他沉默良久,神色複雜:“你被關在這裡十日,他都沒來救你,你為什麼還要……”
戚靈靈只是低下頭笑了笑。
什麼都沒說,但千言萬語都包含在這淺淺的一笑中。
北宸心中澀然,她的心情沒人比他更明白,因他也是一樣的。
戚靈靈瞥了一眼倒計時,這一場談話下來,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了。
“道君,方才那個辦法,你願意試一試嗎?”她問。
北宸道君望著她的眼睛,這雙漂亮靈動的眼睛裡滿是希冀,誰能拒絕這樣一雙眼睛呢?
“我會考慮一下。”他終於還是道。
戚靈靈彎起眉眼:“多謝。”
她沒指望他一口答應,沒有直接回絕就是她能達到的最好結果。她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就是被抹殺的前一刻,臨終時的懇求多少該有些分量吧。
計時器“嘀嗒嘀嗒”地響著,就好像漸漸逼近的死亡的腳步。
兩人一時無話,戚靈靈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裙裾,對北宸說:“道君能不能幫忙施幾個淨訣?”
地牢裡有陣法,束縛住囚犯的經脈,不能動用靈氣,哪怕修士身上乾淨,她也過不去心理上那一關。
事關她最後的體面,萬一那小白眼狼良心發現想起替她收屍呢?
北宸道君當然不會拒絕這麼個小小的要求,替她施了幾個淨訣。
戚靈靈頓時感到渾身像是被清泉洗了一遍,還有一股暖洋洋的香味——同樣的術法,不同的人使出來結果也會有細微差別。祁夜熵的淨訣就有一股凜冽的氣息。
怎麼又在想他?戚靈靈有些鬱悶,可是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她又問北宸道君借了梳子和銅鏡,她的髮髻在和裴諶那猥瑣男拉拉扯扯的時候弄亂了,得重新梳一梳。
這事她一直不太擅長,北宸道君看她動作笨拙又吃力,微微一笑:“我幫你梳。”
戚靈靈下意識地拒絕:“我自己來就行了。”
這種事太過曖昧,她倒是不在意,橫豎都要死了,但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北宸——她臨死還打算再算計他一次呢,未免有點欺負老實人。
北宸道君沒有堅持,只道:“那我替你舉著鏡子。”
說著拿起戚靈靈支在牆根的銅鏡,舉到她面前,默默看著她梳頭綰髮。
戚靈靈雙手舉在腦後,抬起眼衝他一笑:“道君,多謝你。”
雖然是他綁架了她,但他也信守承諾盡力保護她了,他們只是立場不同,算不得敵人,甚至有點像朋友。
不管怎麼說,有人陪她走完最後一程總是好的,至少能減輕一些死亡的恐懼。
這一笑太絢爛,陰暗的囚室似乎都為之一亮,北宸看著她嘴邊俏皮的梨渦,卻不知為何有些心慌。
她太平靜了,不是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