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赫然寫道:“淨肉十斤去筋膜隨縷打作大條。”
鍾薈將醃鹿脯方一把奪過藏起來,倒提筆桿敲著她的腦門道:“那就是‘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阿杏捱了幾下子,千年不遇地精明瞭一回,捂著額頭委委屈屈地嘟噥道:“小娘子莫欺負奴婢不識字……”
“你想學寫字麼?”鍾薈眼珠子轉了轉,有個能舞文弄墨的婢子也不錯,橫豎她還欠著秦夫子十九遍《女誡》呢,要靠她自己恐怕明年都會不了帳。
阿杏看著呆呆笨笨的,卻很有幾分山林野獸趨吉避凶的本能,在二娘子不懷好意的賊亮目光中搖了搖頭。
“不求上進,”鍾薈一哂,挑眉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家娘子可是破天荒第一回收徒,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啦!”
阿杏不知道何謂風流,只覺得小娘子歪嘴一笑煞是好看,果然有點心動,不過只掃了一眼二娘子那醜得出類拔萃的墨寶,頓時堅定地連連搖頭,她雖不識字也分得出好賴,比如案頭上三郎寫的那張就好看得緊。
鍾薈正要教訓那有眼不識泰山的婢子幾句,就見阿棗提著裙子三步並作兩步地朝廂房跑來,扶著門邊撫著胸口,兩眼翻白,上氣不接下氣地:“娘……娘子!郎……郎君回來啦!”
鍾薈手裡的筆一頓,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郎君是誰:“父親回來了?”
阿棗使勁點頭:“那還有假!一回府就去了老太太院子裡,奴婢打聽得真真兒的!”
鍾薈莞爾一笑,心說姜曇生,你且自求多福罷,不慌不忙地擱下筆:“怪道一大早槐樹上那窩喜鵲叫個不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