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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琇低著頭任她教訓,見她說著說著又急哭起來,便用那隻沒受傷的手給她擦眼淚:“我一早知道無虞才去的,如今有了你了,我哪裡敢以身涉險。”
鍾薈狠狠地瞪他:“說的什麼混帳話!沒我你也得好好愛惜自個兒!”
“夫人教訓得是。”衛琇沒想到弄巧成拙火上澆油,趕緊連連賠不是。
說話間鍾薈已將傷口包紮好,她罵歸罵,剛剛渡過一次劫難正是綢繆情濃之時,不免耳病廝磨一番。
這一磨便苦了在船艙外等候的祁源,他遇襲時從船艙中爬出來顧不上披裘衣,又不知道上司何時召喚,眼下只能在溼寒的江風中打哆嗦。
他心裡有怨氣,因對衛琇仰慕有加,自然不捨得怨,便又怨上了姜二孃。起初船艙內無聲無息,這女子沒鬧出什麼么蛾子來拖他們後腿,他還有些佩服,心道危急關頭有如此定力,大約是強似一般婦人,想來衛十一郎如此愛重也不是毫無緣由的。
正如此想著,那姜二孃便在船艙中叫起來,衛十一郎正與他交待如何善後,一聽她叫喊,扔下句“我娘子醒了!”便急急忙忙地折身回艙房中去了。
祁源呆了半晌才想明白,敢情這位夫人不是鎮定自若,壓根是一直沒醒!外頭殺聲震天,虧她能睡得那麼死,這心得有多大?
祁源轉念一想,這勉強也算是別具一格的過人之處吧,就在他大逆不道地腹誹衛夫人時,衛十一郎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帶我去會會那些俘虜。”
審問
祁源在前面帶路, 十幾艘船擠挨著停靠在一塊兒,兩人從一艘跨到令一艘, 越過五六艘,終於來到了關押俘虜的單舸上,艙房前後各有兩名衛家部曲把守,他們身後的簾帷中傳出嘈雜的聲響。
其中一名部曲年約十七八歲, 穿一身女裝,頭上的流雲髮髻雖有些散亂, 可梳得十分精巧, 一看就是鍾薈身邊那兩個婢子的手筆,兩道細細的眉毛彎如新月, 上了胡粉的臉在月光下白慘慘的, 偏那張嘴塗得猩紅,一抹紅痕拖出嘴角,看著瘮人。
祁源瞥了一眼他的臉便不忍心地挪開了目光。
衛琇也忍不住彎起嘴角:“阿寺, 你這身打扮倒別緻得很。”
“哎喲郎君您就別笑話奴了。”名喚阿寺的部曲苦著臉,忍不住控訴起來, “我說反正又不露臉, 整那些勞什子做什麼!可可可阿棗姊姊非要給我弄,還把奴的眉毛給刮成這樣式!那些個色料也不知道啥做的,洗都洗不掉……”
“裡頭的賊人如何了?”祁源不耐煩聽他連篇累牘地倒苦水。
“這不等郎君來了審麼?不過一幫子水匪罷了, 再硬的硬茬我也有的是手段撬開他們的嘴。”阿寺話被打斷有些不快,他是衛家部曲,只聽命於衛家人, 對這個孤高冷傲的祁公子沒什麼好感。
祁源與阿寺這樣的粗人向來是話不投機,聽他愛答不理的,便也冷下臉來不吭聲了。
衛琇知道兩人有些不對付,不過還沒到需要他過問的地步,便道:“進去吧。”
阿寺趕緊道:“郎君,裡頭氣味恐怕不大好。”
祁源想也沒想便從袖中掏出一方素絹帕對衛琇道:“先生用帕子捂住口鼻吧。”
“無妨,入內吧。”衛琇沒伸手接。
祁源無法,只得搶先一步上前掀開簾子為上司開道,衛琇緊隨其後,躬身邁入艙房中。
阿寺不防被他捷足先登,朝著他背影翻了個白眼,小聲罵了句馬屁精,跟著衛琇走了進去。
方寸之地烏壓壓站了二十來個漢子,顯而易見都不怎麼愛沐浴,身上汗臭、血腥、蔥蒜以及種種莫可名狀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實在不是一句不大好可以涵蓋的。不過衛琇也只是微微皺了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