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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杏不由低下頭:“娘子莫打趣奴婢,奴婢這模樣,什麼人看得上……奴婢一輩子服侍娘子。”
“別害羞啊小杏兒,”鍾薈掩著嘴笑起來,“和你家娘子說說又何妨?你喜歡什麼樣的兒郎,待回了京替你物色個如意的。”
“娘子,奴婢真不嫁,”阿杏有點急了,“您早些安置吧,您睡一覺,明兒天一亮郎君就回來了。”
“打起仗來可說不準,”鍾薈笑著放下手裡的書卷,把手枕在腦後,“橫豎睡不著,你再陪我說會兒話吧。”
阿杏嘴唇嚅了嚅,欲言又止的樣子。
“等等,你聽到外面的聲音了嗎?”鍾薈突然蹙起眉頭,“好像是馬蹄聲!”
阿杏刷地白了臉:“娘子……”
馬蹄聲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咫尺之遙,軍營裡警鐘和戰鼓大作。“有人襲營!”兵士們一邊奔走相告,一邊迅速拿著刀槍劍戟集結起來禦敵。
□□破空的聲音此起彼伏,像胡哨一樣,伴隨著聲聲慘叫和馬嘶,逐漸能聽到白刃相接的聲音,由疏而密。
鍾薈攢住阿杏冰冷顫抖的手,安慰她道:“別怕,外頭有武藝高強的侍衛守著,這營帳又不起眼,他們沒那麼容易找到這裡來。”
“娘子!”阿杏一抬起頭,臉上全是淚,“奴婢對不起您……”
鍾薈怔了怔,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整個人如墜冰窟。她慢慢鬆開阿杏的手,捧著肚子,心裡想著,為什麼啊。
但是已經無需問出口了。
當年阿杏隨她和衛十一郎逃難,在邙山中走失,為汝南王和虛雲禪師所救,後來又隨他們在司徒徵的莊園中逗留過幾日,鍾薈一回想,應當是那時種下的禍根。
究竟是什麼因由,鍾薈大約能猜個□□不離十。她只覺得遍體生寒。
這輩子她在姜家醒來,一睜開眼看見的便是阿棗和阿杏,說是主僕,其實親近之情比起姊妹來也不遑多讓了。即便在青州時衛十一郎曾經懷疑過她身邊人洩密,她也沒懷疑過阿杏半分。
鍾薈不知道該恨自己識人不明還是該恨阿杏辜負自己。
“娘子,奴婢……馬上就有人過來了,”阿杏去拖她胳膊,“奴婢帶您去避一避吧。”
話音剛落,外面有人大喊:“著火了!著火了!快去擔水!”一時間到處是焦急的呼喊和凌亂的腳步聲。
衛琇留下守著鍾薈的都是親衛部曲中的翹楚,很快便察覺出蹊蹺。
一名侍衛掀開門口的絨氈走進帳中,低著頭盯著地面,朝鐘薈行了個禮:“夫人,請恕屬下無禮,外頭情況有些不對。”
“事急從權,無妨的,”對那名侍衛道,“恐怕是衝著我來的,他們已經知道我在哪兒了,趕緊離開此處吧。”
侍衛神色一變:“是。”
鍾薈掃了眼在一旁垂首低泣的阿杏,不知道該怎麼辦好,若是衛琇在這裡,必定已經一刀將她殺了,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自然也是殺了為好,可是要殺一個朝夕相對的人談何容易。
鍾薈從來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她沒有躊躇多久便嘆了口氣,對那侍衛道:“拿跳繩子把她雙手捆上,嘴裡塞點東西一起帶走。”
還是等脫了險再想著如何處置她吧。
侍衛三下兩下把阿杏的雙手綁了起來。
“再找個人去把旁邊營帳中你們阿嫂一起背上。”鍾薈吩咐道。
她瞟了眼阿杏,冷聲道:“縱然你覺得我哪裡虧欠你了以至於非得置我於死地,你阿棗姊姊打小護著你,你明知今夜如此兇險還給她下藥,說你狼心狗肺都是抬舉你了!”
阿杏連連搖頭,眼淚一串串往下落:“奴婢沒想過要害性命……”
鍾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