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上酒,帶著丁香和椒柏氣味的酒香頓時隨風散開。
他放下酒壺,拿出線香和火摺子。因為風大,他轉過身用身子擋住風,點了幾次,好不容易把香點燃,誰知剛把香插.進蓮紋青瓷香爐中,香又滅了。
“算了,”林甫皺了皺眉道,“心意到了便是。”
林二郎沒再堅持,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把香插進香爐,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剛直起身,莫名刮來一陣大風,把香爐連同祭品一起掀翻,香灰撒了一地,滿杯的酒全潑在土裡。
林珩臉色煞白地扶起香爐和酒杯,用帕子擦去沾上的香灰、塵土和酒液,重又斟滿酒,可香怎麼都點不著。
“算了,”林甫揮揮手,又催促道,“車架還在前邊候著,再向你阿孃叩個首就回罷。”
他們一早定下祭拜完林珩的母親便去林中狩獵,僕從們已經在門外整裝待發,只等他們這邊結束。
林珩淡淡地道了一聲是,伏下身,以額觸地,停留了許久,然後站起身,轉了個方向,面朝林甫又跪下。
“這是做什麼?”林甫大惑不解。
“父親,請受不孝子一拜。”林珩說著深深拜下去。
“胡鬧!”林甫皺著眉頭嗔怪,語氣透著慈愛,眼神卻像陣雨來臨前的天空一樣晦暗,醞釀著一場風暴。
他一邊說一邊來拉他,林珩巋然不動,穩穩地拜了三拜,然後站起身,拂了拂膝蓋上的塵土,昂然地面朝父親站著。
父子以對峙的姿態相對站著,林甫這才意識到兒子比他高了足足大半個頭,不由有些恍然——他印象中的林二郎仍舊是多年前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對他又敬又怕,想親近卻又不敢上前,受了兄長的欺侮,也只會咬著牙默默承受。
一晃眼,昔日的少年郎已經長成了這樣淵渟嶽峙的模樣,林甫感到前所未有的蒼老、虛弱和疲憊。
“阿耶。”林珩叫了一聲。
不管林甫怎麼想方設法地拉近父子間的關係,他平日一向稱他為父親,正式而疏離,如今突然像幼時那樣稱他阿耶,似乎別有深意。
林甫不由皺了皺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