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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沒拉簾子。
霍戍唇齒輕碰,但見著車馬已經出了城,耳邊已大不復城裡喧雜。
他瞧了一眼前頭趕著驢車的黃引生,到底還是沒再開口。
驢車雖然不如跑馬快,但步行到明潯村也才一個多時辰,趕車就更快了,不過半個來時辰就能到。
從官道上下去很快就進了村子,這個時節村裡還在勞碌晚茬秋收的事情,車馬進村道上,晨時的霧已經全部散了開,一下子視野就開闊了不少。
不過進村道以後驢車的速度就很慢了,倒不是村道窄小陡峭,其實反之村裡道路還挖的挺是寬敞,行駛起來不比官道差。
實則是前來打招呼的村民不少。
“黃大夫這麼早便來村子了。”
“您上回同我開的那藥當真管用,我才吃一副腿腳就靈便多了。”
“黃大夫,還收不收枸杞……”
村戶的熱絡一一落盡了霍戍眼裡,他雖未動聲色,卻也沒有人敢直接打量他。
反倒是同黃引生寒暄了一番後,車馬遠了才直起腰盯著霍戍的背影看,一直目送人到幾丈遠後才收回目光。
待著到紀家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頭了。
霍戍等著驢車先駛進從中以開的高大院門中,自己翻身下馬先等在後頭。
他舉目觀凝了兩眼明潯村裡正的住所。
紀家房舍是典型的前院後屋陳設,但院子是以石作圍牆,遠見著便比尋常用木頭或是泥巴糊做的院牆大氣牢固的多。
進院以後是敞大的農家院子,庭中有兩顆高大的樟樹挺立在西處,枝幹近成年人腰粗,瞧著便是有些年頭了。
樟樹底下用粗麻布做了個遮陰棚子,陳設了一張四方桌和椅凳,儼然就是一處納涼歇息地。
而東處未有樟樹遮陰的部分秋陽落地,正好曬些穀物,乾菜和草藥之類的。
東西之中是一條直通屋簷的碎石板路,一眼可以看見黑瓦覆蓋的房舍。
江南一帶的房舍有別於北的四合院,紀家的房舍是與城中相近的天井院。
正門進去先入一個四方天,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不一定都有屋子,但一定是四合圍成一個天井的。
雨天雨水從四面的屋簷滑下,形成水柱同時往天井裡流,便可見四水歸堂的場景。
南方雨水多,為利於居住,這類建造乃尋常。
不過鄉間也只有大姓有名望的人家才有條件修個四水歸堂的天井院兒,並非是家家都能這般。
明潯村不是個小村子,村裡人多熱鬧。
霍戍高頭大馬的一路過來,看見了不少農舍,雖未曾走進去觀看,但光是籬笆院落和房舍建造大小,還鮮少有勝過紀家的。
不過也是意料之中,黃引生在寸土寸金的同州城裡的醫館尚且有模有樣,且看小哥兒生得瑰姿豔逸,他娘想來也不是相貌平平之人。
如此下來,黃引生挑選的女婿自也不可能太差勁。
同州一帶盛產飽讀詩書的文官和名揚天下的才學之士,規矩教條也比北域一帶多得多。
能在這一片村子裡做上里正位置的,必定是當地家源悠長的大姓之戶,若非如此,下難調動起鄉里的農戶,上沒有什麼墨水能耐與官府之人接洽。
“爹來了。”
正在灶屋裡忙碌的婦人聽到車軲轆的聲音,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計出來,看見人喚了一聲。
黃蔓菁在腰上的圍襟上擦了擦手,迎上驢車前:“小桃子呢?”
話音剛落,紀桃榆便從驢車裡探出了個腦袋來:“娘。”
黃蔓菁只瞧了桃榆一眼,眉頭便立馬夾了個緊:“怎的了?昨兒受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