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得嚴嚴實實,不讓一絲光露進來。
因周懷軒晚上經常失眠,只要有一丁點光芒,他就會煩躁不安,一宿一宿地睡不著。
她們這些下人等公子睡後,連油燈蠟燭都不敢用,全是摸黑在屋裡幹活兒。
開始的時候,很不習慣,經常磕著碰著,發出陣陣聲響。
現在她們已經逐漸習慣了在黑暗裡摸索,就算是一點光芒都沒有,她們也不會碰到屋子裡的東西。
許是太累了,一到晚上,她們就睡得格外沉。
本來說是值夜,但是周懷軒晚上根本就不叫人,因此倒也沒有耽誤過差事。
今天不知怎地,沉香她們睡得更沉。
外面還是星光滿天,她們就已經開始扯起輕微的鼻息。
咯噔……
屋門外傳來一聲輕響,細不可聞。
本來好似正在閉目沉睡的周懷軒卻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一聲輕笑出現在他房裡。
周懷軒坐了起來,看著那個突然出現在他房裡的人,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屋裡雖然非常地黑,但是這兩人的眼睛,都在黑暗中亮閃閃地。
周懷軒起身,拉開了窗上的簾子。
漫天的星光傾斜進來,照得屋裡明亮了許多。
“你來做什麼?”周懷軒淡淡問道。
那人正是白婉公主。
但是她的樣子跟白日裡全然不同。
雖然同樣是美絕塵寰,但是現在的她,帶了更多的妖異之色。她的左頰有一滴淡藍色的淚痣,這時才顯現出來,眼角上挑得更加厲害,兩片飽滿的紅唇,鮮紅似血。
“我來做什麼?——你天天躲在內院不出來見我,你問我來做什麼?”白婉譏誚地一笑,“你不是後悔了吧?”
周懷軒沒有看她,走到流雲榻上坐下,伸手拎了榻邊長几上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白婉跟著不客氣地坐在他對面,下頜微揚,將右手伸出來,右手虎口處的蝴蝶刺青栩栩如生,她斜睨著周懷軒道:“是我的血救了你,你不要忘了。——你要記得你答應過我們的事。”
周懷軒眉頭微蹙,有些疑惑。
他腦子裡確實有個印象,記得自己曾在混亂中咬過一個人,那人的血順著他的咬痕流入他的身體裡面……
但是,那好像是在他病好之前的事。
那些事如今想來,就像是隔了層面紗,朦朦朧朧,只留下一片恍惚的幻影。
他想不起來當初是怎樣的情形,那些莫測的光影,就像是前生往事一樣遙遠,但他知道,其實不過才幾年而已。
他端著酒杯,沉默地看著白婉。
自從他病好之後,關於那一夜的記憶就一直很模糊,但是他卻很清楚地記得,在他最後一次發病的時候,曾經有過一股難以抗拒的芳香。
他從來沒有在白婉身上聞到過這股味道。
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
他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可是那群墮民,確實治好了他的病。
白婉,是墮民的公主,並不是夷族的公主。
“我是墮民,這輩子不會嫁人。你……是接受了我們墮民恩惠的人,這輩子,也不能娶妻。”白婉的臉色更加驕傲,似乎“墮民”兩個字,代表的是榮耀,而不是恥辱。
“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娶妻生子。”周懷軒淡淡地道,“不用你提醒我。”
“是嗎?”白婉妖媚地笑了笑,“你沒想過?那你那天在外頭跟那些小姑娘眉來眼去又是做什麼?”
周懷軒靜靜地看著她,突然也展顏一笑,居然比白婉的笑容還要妖異蠱惑。
“你這麼關心我?”周懷軒的聲音細潤,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