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流瀉”倒入北線邊境這隻饕餮腹中,江南以南,大多驛路不同程度被裁撤縮減,對此張鉅鹿在那棟張廬很是嚴厲申斥了幾位赴京的地方大員,事後稍有改觀,就旋即復歸常態,加上相比驛路,張鉅鹿要親自抓馬政一事,首輔大人也沒有三頭六臂,實在分不出太多精力去在驛路整頓上事必躬親,而且顧黨把持兵部整整十八年,張鉅鹿不但攙和馬政,還直接把油水驚人的馬政這塊大肥肉連碗都端走了,兵部上下早已心生怨言,故而當紅掌印太監孫堂祿上次走了一趟北涼,回到京城跟前說了一宿親眼所見的北涼事務,其中提及驛路後,讓皇帝陛下陷入沉思無言境地很久。徐鳳年沒有鞭馬快馳,北涼戰馬鐵蹄下的驛路發達,本就是雙刃,可以保證兵馬糧草運轉迅速的同時,如果北莽三十五萬邊軍擊敗了北涼鐵騎,那就可以一鼓作氣越過邊境,毫無疑問,南下之路暢通無阻。趙家之所以對徐驍一忍再忍,連鹽鐵一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歷年漕運入涼也不太為難,未嘗沒有生怕北涼門戶大開禍及中原的擔憂,以後讓陳芝豹封王入蜀,也是不看好徐鳳年執掌北涼兵甲,朝廷做了最壞打算,萬一北涼徐家撐不起趙室西北大梁,好歹還有陳芝豹的蜀地作為第二道防線。到了徐驍張鉅鹿這個層次,陰謀詭計其實變得意義不大,術權勢,到底還是得勢者得天下。
徐鳳年朝洪書文招了招手,說道:“洪都尉,如今北涼勳官散官多如牛毛,不說校尉都尉,就連將軍也滿大街,如果我沒有記錯,北涼跟離陽同律,文武本官階和散官階加在一起多達七十四階,加上那些零零散散的封贈,根本數都數不過來。如果我哪天盡數收回,或者說祛除大半,你講一講,北涼官場會怎樣?”
洪書文猶豫了一下。
徐鳳年笑道:“直說無妨。”
洪書文沉聲道:“殿下,那咱們北涼可就真要亂成一鍋粥了。如果後方民心不穩,邊境上給將軍賣命的,如今誰不是拖家帶口,也會不安生。就說卑職洪書文的家族,爹當年因軍功,被封贈了個正六品的雲騎尉,二叔有些學識,也封了個在北涼算是不太常見的從六品儒林郎,這些有品級沒職掌的頭銜,在地方上也就是父輩跟老兄弟相聚時的臉面,真要說拿這東西去牟利,去收刮地皮,想做也做不到,如果一下子被拿走,老傢伙們也就心涼了,而且比沒了幾千兩銀子還糟心。殿下,卑職斗膽說些心裡話,這回聽家裡長輩說外地士子來了好幾千人,都是跟老北涼搶飯碗來了,這次卑職從龍晴郡去陵州將軍府,也聽說了不少風言風語,都對殿下不利。”
徐鳳年點頭微笑道:“很多人合著夥兒煽陰風點鬼火,把陵州官場這座火灶燒得很暖和啊。恐怕現在還有不少人兢兢業業往灶裡新增柴火,北涼這個年尾,跟往年大不一樣,真是一點都不冷。”
洪書文有點納悶,世子殿下竟然還笑得出來?因為洪書文是殿下“近臣”的緣故,在地方上小有威望的洪家這次沒往人堆裡湊,閉門謝客,不理紛爭,已經被很多關係原先不錯的家族孤立疏遠。要洪書文上陣殺敵絕不含糊,洪書文一直覺得爺們就該在沙場上拋頭顱灑熱血,還沒當上光宗耀祖的將軍,就已經想好馬革裹屍的歸宿了。可要他針砭時弊就真是要他的命了,既然殿下問起這一茬烏煙瘴氣的混賬事,這個曾經在家族內敢一巴掌把姨娘打得半死的洪狠子只能是有一說一。
徐鳳年緩緩說道:“對症下藥,急緩有別。那就先把實權在握的武將本階敲定,邊軍先不去碰,洪書文,先跟你透個底,我打算按照北涼地勢設定十四個正五品校尉,校尉以境內險要關隘命名,陵州不出意外只有三個,汪植會去跟西蜀接壤的米倉嶺道戊守臘子口,另外兩個,一個交給暫時擔任陵州副將的韓嶗山,剩下一個就讓整個陵州爭去,我就不信了,這麼大一塊肥肉會沒有聰明人上鉤,只要當上這個校尉,意味著可以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