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怒極大笑的廬主連說了三個好字,雙手按在龍頭柺杖頂端那顆龍嘴叼銜的碩大夜明珠上。
在場不管是託庇於草堂還是沈氏嫡系,總計有六十幾人,其中兩側弓弩手有十三名。不過陸續有人進入場內,尋常人走入其中都要迷路的那種家大業大,訊息難免滯後,就像石子投湖心,漣漪要想波及湖畔,總歸是要一些時間的。
徐鳳年默唸給自己聽:“要殺我,生死自負。”
徐鳳年飄然下馬,風儀出塵。
弓弩第一撥潑水勁射已然撲面,徐鳳年一掠滑行數丈,輕鬆躲過飛羽箭矢,可憐那匹高頭大馬瞬間給射成了刺蝟,轟然倒地不起。
一名闊刀壯漢大踏步前衝,不給他任何出手機會,徐鳳年驟然加速,擦肩而過時,一袖揮出,整個龐然身軀就側飛出去,光是傳出肩膀碎裂聲就十分聳人聽聞。
隨後跟上的三名草堂豢養劍士心知不妙,剎那間布起江湖上還算常見的三才劍陣,劍鋒抹畫眼花繚亂,徐鳳年雙手攤開,擰住兩枚劍尖,身體後翻,躲開中間一劍,手指間兩柄利劍立即扭轉,一名聰明圓滑些的劍士跟著做出一記翻滾,才使得佩劍不至於脫手,另外一名動作遲緩一些,虎口開裂,鮮血直流。好不容易保住臉面的劍士才暗自僥倖,一股力道就由劍尖湧至手腕,身體被氣機兇狠前扯,正想棄劍後撤,徐鳳年拎劍側移,如魚游水,手背猛然拍在措手不及的劍士胸膛,噴出一團猩紅血霧,踉蹌後退時,徐鳳年抬腳高不過膝,蘊含巨大寸勁的一腳踹在劍客小腿上,讓其身體騰空前撲,緊接著一記膝撞在那人額頭。
開花。
劍客撲在白玉石板上,僅是象徵性抽搐了兩下,就帶著這一生的榮辱起伏迅速死去。
徐鳳年兩袖翻搖,弓弩射出的第二撥箭矢陷入兩座詭譎漩渦,最終被反向刺去,躲得快的才逃過一劫,仍有三名弓弩手死於非命。
沈門草堂以習劍之人居多,七人七劍瞬發,任何一把劍,都帶著不計生死的勁頭氣勢,似乎這些江湖豪客也被激發了澎湃血性,每一劍皆是攻敵必守竅穴。徐鳳年也不急於殺敵破陣,游魚滑行,像是優哉遊哉閒庭信步,負劍的修長身形瀟灑躲避,除去幾劍撩刺下盤,有過移動,其餘七八息內揮出的幾十劍竟然都沒能讓他雙腳離開原地,只見這名儒雅如士子模樣的年輕人身體仰去復起,潮漲潮落,只是偏偏不倒。
任你千萬劍來襲,我自雙腳生根。
一名冷靜觀戰的金冠紫衣男子站在廬主身畔,見到父親點頭後,一劍出鞘如龍鳴,劍氣隱隱縈繞,在七劍間隙朝徐鳳年心口刺出歹毒一劍。
徐鳳年雙手抱圓,籠罩住長劍,和他心口近在咫尺的幽綠劍芒不得前刺分毫,手心再度畫圓,劍身隨之流轉。和鍾離邯鄲有五六分形似的紫衣男子微皺眉頭,不去強硬握劍,而是掌心推在劍柄上,終於向前推出幾寸。
徐鳳年向後飄去,連這一刺和七劍一齊躲掉。
時刻關注場內局勢的弓弩手立即潑灑出第三撥箭雨,不求殺敵斃命,只求不給這名劍客換氣機會。
一氣換一氣之間,正是如同陰陽間隔的緊要時分。
那些勢均力敵的生死搏殺,比拼的就是換氣精巧,當然還有氣機充沛程度,雙方絞殺,如氣囊互相針刺,就看誰漏得更慢一些。
當初江畔。
一位羊皮裘老頭兒剎那間八百里流轉的一氣長存,便殺去六百鐵甲!
步入大金剛初境的徐鳳年不進反退,再次讓箭雨落空,紫衣男子臉色微變,以氣馭劍,帶劍返身便退。
海市蜃樓暴漲,硬抗六劍,五指成鉤,按住一顆腦袋,指尖磅礴氣機所致,將其炸爛。
雙手卷袖結青絲。
剩餘六劍完全失去準頭,一番雜亂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