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祖神秘兮兮道:“是小道在玄嶽宮頂樓無意間找尋到的,年代久遠,不可考證,想必是某位前輩真人的心血。”
徐鳳年收刀,氣沉丹田,按照那套拳法在空中一連畫了六個圈,一圈套一圈,有模有樣,可總覺得與騎牛的當日竹林手腕差了好幾座山的距離,別說神似,形似都差強人意。
忙著去牽青牛的師叔祖看了眼徐鳳年架勢,微微點頭,笑容燦爛道:
“這套拳由八卦到四象、三才直到兩儀一路往回推演,只不過離太極無極還很遠。
世子殿下手法已經相當輕靈圓活,開合有序,極為不易,比我當初快了太多,只不過還有些小瑕疵需要校正,若說《大羆技擊》是萬斤壓死千斤的手段,這套拳法便是一兩撥千斤的取巧。
世子殿下練習時需謹記一點,拳打臥牛之地,求小不求大,求靜不求動,方能得了一生萬物的妙處,臻於巔峰,便是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一葉知秋,芽發知春。”
徐鳳年一琢磨咀嚼,譏笑道:“也就拳打臥牛地有些用處,其餘都是廢話。”
洪洗象呵呵一笑,並不反駁。
徐鳳年眯眼笑道:“騎牛的,你這麼喜歡吃肉,這山上黃鶴最多,要不你騙只下來?”
洪洗象乾笑道:“使不得使不得。武當仙鶴通靈,而且都是我兒時玩伴吶,殺它們比殺我還難受。”
徐鳳年玩笑道:“你能否騎到鶴背上耍耍?道教仙人登仙,不就有一種騎鶴飛昇?”
洪洗象搖頭道:“這個從沒想過,我從小怕高。”
徐鳳年鄙夷道:“怕下山,怕高,怕女人,還有什麼是你不怕的?”
洪洗象重重嘆息一聲,愁眉苦臉。
這位騎牛的突然豎起耳朵,小心翼翼道:“世子殿下,我先去牽牛,你最好回去茅屋瞅瞅。”
徐鳳年握緊繡冬刀,疾奔而返。在山上還能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找自己麻煩?如果萬一有,那肯定不會是尋常角色。
看見茅屋,徐鳳年身形急停,穿過竹林緩緩前行。
屋外有三個面孔生疏的不速之客,不穿武當麻布或是絲絹道袍,居中一位身材嬌弱的公子哥,衣裳富貴華美。
徐鳳年對鐘鳴鼎食人家的做派再熟稔不過,一眼就可看出身家殷實厚度,這小子身上蜀繡針織窮工極巧,有價無市的稀罕東西,這還是其次,他手上玩轉著兩顆夜明珠,質地絕佳,被譽為龍珠鳳眼,各是一等一的上品玩物,湊成一對更難上加難,貢品不過如此。
神色倨傲的公子哥身邊站著兩名中年男子,一位腰大十圍體型彪悍,標準的燕頷虎鬚,豹頭環眼,以徐鳳年的點評便是這廝長得和能鎮鬼驅邪,這大漢腰間懸掛古樸雙刀,一長一短,他站得稍遠。
另一位面白無鬚的陰沉男子則離公子哥更近,微微彎腰,負手而立,穿一襲素潔白衫,總給人一尾銀環蛇的陰冷印象。
站於菜圃中的姜泥紅著眼睛,死死盯著這三人,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出血絲。精緻臉頰上留了一個五指掌痕,紅腫了一片。
她精心培育的菜圃已經毀於一旦,木架盡倒,幼苗盡斷,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
世子殿下只是好心澆水施肥尚且被姜泥追殺攆殺一通,菜圃被搗成這般田地,她肯定是拼命過的,只不過對手人多勢眾,又都不是慈悲心腸的善茬,她吃了個啞巴虧。
也許在姜泥看來,北涼王府是個華貴淒涼的鳥籠,可除了養鳥的世子殿下,誰敢對她指手畫腳?更別說摔她耳光。
雙手裹布握刀的徐鳳年面沉如水,赤腳徑直走向三人。
姜泥,本世子欺負得,你們欺負不得!
管你爹你孃的是何方神聖!
風度翩翩的公子哥輕輕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