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徐鳳年跟龍象騎軍要了一匹戰馬,象徵性送了這撥南海練氣士一段路程,與那澹臺平靜並駕齊驅,早已徹底恢復古井不波心境的觀音宗宗主淡然問道:“北莽大軍何時南下?”
徐鳳年也沒有把這種事情當成不可告人的軍機密事,坦然說道:“一些小規模戰事會很快,年初被我弟弟的一萬龍象鐵騎給打懵了,新任南院大王董卓和北莽女帝應該都咽不下這口惡氣,就算他們能忍,為了安撫軍心,就亟需一場酣暢淋漓的勝仗來做開門紅,討個好兆頭,但具體會揀選涼幽流三州哪一處的邊境,北涼這邊也吃不準,只能以不變應萬變。澹臺宗主你要拿這個積攢功德,本王也要靠你們給陣亡將士一份陰福,希望咱們雙方能夠……”
澹臺平靜笑著接過話題說道:“買賣愉快?”
徐鳳年愣了一下,“這可不像是宗主這種世外高人說出口的話。”
接下來便是理所當然的長久沉默,兩人的身份和年紀都是天壤之別,實在很難找到話題去客套寒暄。
臨別前,澹臺平靜終於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言語,“先師曾經兩次涉足中原江湖,第一次是前往龍虎山斬魔臺與齊真人論道,第二次是找尋一條白蛟去向,先師曾留下遺言,那條白蛟與尋常過江蟒蛇不同,並未循江入海,而是溯游而上,先師也只推算到白蛟遊至鬼門關一帶,之後便不知去向。”
徐鳳年高坐馬背不牽韁繩,雙手攏袖,微笑道:“澹臺宗主是猜測那條白蛟一路潛游,到了北涼?本王隨口問一句,世人對蛟龍敬若神明,可你們練氣士,尤其是宗主這樣的得道宗師,都能捕殺蛟龍,為何要關心一條尚未點睛化龍的江蛟去向?難不成這裡頭還有淵源?如果不涉及觀音宗陰私,宗主可否告知一二?”
澹臺平靜搖頭語氣生硬道:“此事無關北涼局勢,無可奉告。”
徐鳳年也沒有強人所難,也沒有刨根問底的興致,只是一笑而過不放心頭。
李陌藩直轄的一千龍象騎軍沒有繼續護送下去,徐鳳年把戰馬還給那名普通騎卒,坐在自己當馬伕的弟弟徐龍象身後。顯然袍澤都對那戰馬被年輕藩王屁股坐過的那傢伙眼饞羨慕得很,而那名騎卒也視為莫大殊榮,一臉得意,那滿臉絡腮鬍子的校尉湊近後,一拍那騎卒的腦袋,笑罵道:“他孃的,你小子以後別再婆婆媽媽跟老子要你的那份軍功。”
那騎卒別看年紀不大,卻是龍象軍資歷頗深的老卒了,上次割下了一顆北蠻子顯貴的腦袋,當時只當做尋常北莽騎軍的頭顱計算戰功,後來還是從北莽南朝那邊流傳出來的訊息,才知曉那個傢伙竟然是有著耶律姓氏的皇室子弟,雖然僅是耶律偏支,算不得血統最純正的龍子龍孫,可按照北涼軍律,怎麼都該撈到個都尉噹噹,這名悍卒可就不服氣了,三天兩頭跑去絡腮鬍校尉那邊討要軍功,事實上誰都知道都尉官身是其次,主要是藉機壓榨嗜酒如命的校尉大人那幾罈子好酒,這回王爺要借馬,校尉靈機一動,就把這個機會讓給了那小子,想著這下子總該放過老子所剩不多的那幾罈子酒了吧?不曾想那騎卒橫脖子瞪眼睛說道:“校尉大人,事先說好,這可是兩碼事啊,大人敢賴賬,信不信屬下這就跟王爺告御狀去!”
告御狀?
口無遮攔的騎卒身邊所有甲士沒有一個人覺得有何不妥,在咱們北涼,北涼王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皇帝,只是差一身龍袍一張龍椅而已,就是咱們王爺不稀罕那兩樣玩意兒罷了。
大鬍子校尉咬牙道:“狗日的,也別跟老子瞎扯,今天就把話跟你這個兔崽子說明白了,回頭送你一整罈子酒,咋樣?!你要再敢多要一口酒喝,你看老子不把你扒光衣服掛在馬背上,繞著軍營繞上幾圈!”
騎卒咧嘴樂呵道:“成咧!”
全身上下一絲不掛地掛馬背繞營,那是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