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低頭望去,唯有手中的半隻破白碗明確無誤告訴自己,方才的遭遇不是白日做夢,這個孩子呢喃道:“我叫苟有方。”
聽到喂一聲。
孩子猛然抬頭,看到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大叔,後者笑問道:“鋪子還有吃的嗎?”
苟有方趕緊轉身把破碗藏入懷中,“這位客官,咱們鋪子招牌的小籠包已經沒了,餛飩拌麵都還有。”
貌不驚人的中年大叔似乎完全沒對一個孩子和半隻破碗上心,只是咧嘴笑道:“那就來碗餛飩,再添碟辣油,怎麼辣怎麼來。”
孩子笑著應酬道:“好嘞,咱家的辣油那可是連蜀地客人也吃不消的,就怕客官到時候跟我們要涼水。”
大叔突然臉色尷尬起來,“小二。”
伶俐孩子率先搶過話頭,“記在賬上就行!”
大叔仍是有些為難,“能記賬是最好,可是我急著趕路,幾年內未必能回到這裡,這就麻煩了。”
孩子笑道:“不打緊,咱家鋪子從阿爺起,在城裡做了三十年的生意嘍,只要客官有心,別說晚幾年,晚十年也沒事,當然,客官真要忘了便忘了,一碗餛飩而已。”
孩子原本不是這麼窮大方的人,只不過莫名其妙遇上一個自稱謝觀應的怪人,又鬼使神差當了那人的徒弟,孩子畢竟年少,性情再穩重,也有些開心。
大叔瞥了幾眼孩子,又突然伸手在孩子肩頭手臂捏了幾下,咦了一聲,嘖嘖道:“姓謝的的確有些運道,難道是迴光返照?這也能撿漏?若非如此,連我鄧太阿也要打眼了去。”
大叔眯起眼嘿嘿道:“小兄弟,我觀你根骨清奇……”
孩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無奈道:“客官,我真不練武,就別收我做徒弟了吧,一碗餛飩而已……阿爺,這位客官要一碗餛飩!”
那邊阿爺應了一聲就忙活去了。
大叔擺擺手道:“放心,我有徒弟了,那小子是喜歡吃醋的脾氣,如果被他知道,少不了被他白眼,不過我也沒吃人白食的習慣,姓謝的用半隻碗換你一籠包子,那我鄧太阿就用一匣新劍換你一碗餛飩。”
說完這些,大叔不由分說掏出一隻小木匣,尋常的白木質地,一看就不是珍貴玩意兒,裡頭的物件值錢與否,就更顯而易見了。
中年人顯然有些臉色尷尬,當年贈送給那位世子殿下的劍匣,那可是從吳家劍冢順手牽羊的上等紫檀,等到他自己浪蕩江湖,上哪兒去賺錢?
只不過劍匣有天壤之別,匣中所藏的那幾柄袖珍飛劍,可絕對沒有跟著掉價兒。
鄧太阿把木匣拋給孩子,“小兄弟,你的‘氣力’其實足夠了,小匣裡的東西,有空就多把玩把玩,其中的門道,想必很快就能琢磨出來。”
飛劍何其鋒銳,而且鄧太阿稍稍動了小手腳,會開匣而動,必然第一時間飲血認主。一般武夫,沒有孩子蘊藏的那股得天獨厚的“氣力”,便是全身鮮血都澆築劍身也使喚不動。
鄧太阿沒有著急追殺謝觀應,而是悠哉遊哉坐在桌邊等著那碗餛飩。
端來餛飩的時候,孩子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問道:“前輩,我剛才想了想,覺得你其實就是桃花劍神,對不對?”
鄧太阿沒有絲毫驚奇,點頭道:“姓謝的折騰出那麼大動靜,想必你也看到我那柄入城飛劍了,故而有此問,對不對?”
孩子撓撓頭道:“剛才劍神前輩不是自己報出名字了嘛。”
無言以對的鄧太阿低頭吃餛飩。
吃著吃著就更不願抬頭了,剛才一不小心把辣油全倒入餛飩,這會兒滿頭大汗,有點扛不住啊。可要鄧太阿運用氣機來掩飾窘態又太為難桃花劍神了,往大了說,就是不合本心,不合劍意。往小了說,其實就是鄧太阿從來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