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年收斂笑意說道:“說正經的,你先說一說龍宮所藏指玄秘術的意旨,要是光說不練用處不大,我不介意給你當練功樁。你剛好可以正大光明地伺機報復。”
林紅猿猶豫了一下,顯然是在天人交戰,徐鳳年嘲笑道:“林紅猿,你知不知道正因為你機關術數懂得太多,反而很容易被自己一葉障目?女人沒有魄力,只會耍小聰明,可成不了大事。慧極必傷,此慧是小慧,不是慧根之慧。真正的聰明人,都裝得糊塗,樂意吃虧。這會兒要是換成徽山那個娘們,早就憑藉直覺二話不說跟我做起買賣,她那才是身具慧根。你這種,太小家子氣。我一直認為女人的直覺,很接近指玄根祗所在的未卜先知。”
林紅猿沒有讓徐鳳年失望,直奔主題,淡然問道:“你可曾親手拓碑?”
徐鳳年搖了搖頭。
林紅猿皺了皺眉頭,眉頭舒展之後才說道:“龍宮在三百年前曾經救下一名道門大真人,傳給那一代祖師一種獨到指玄,近似摹刻。”
徐鳳年原本聚精會神,突然笑了笑,說道:“你先換身衣裳。”
玲瓏體態畢露的林紅猿沒有拒絕,站起身去換一套,女子愛美之心,與武力高下向來無關。龍宮斂財無數,如果想要珠光寶氣,林紅猿可以穿戴得讓人只見珠寶不見人,便是南唐皇后當年來不及從織造局取走的鳳冠霞帔,龍宮也一樣藏有幾套。林紅猿才換好一身相對素雅的服飾,虯髯刀客趙維萍就在門口畢恭畢敬稟告:“尉遲莊主來了。”
林紅猿沒有馬上出門,而是去跟徐鳳年知會一聲,他讓林紅猿先忙她的正事,他就趴在內廳不可見到的外廊欄杆邊上。快雪山莊莊主尉遲良輔忙碌得像一根竹蜻蜓,一刻不得閒,龍虎山天師府趙凝神的突兀到來讓山莊大為蓬蓽生輝,以至於青羊宮吳士幀和蝴蝶劍裘棉都成了錦上添花,倒不是說在離陽朝野上下都名聲鵲起的趙凝神就已經比草堂謝靈箴等人更重要,只不過後者已在意料之中,也就顯得不如前者那麼讓人驚喜。尉遲良輔這兩天親自接見了三十幾位武林巨擘,大多都到了耳順之年,古稀老人也不在少數,年輕一輩中,看來看去,東越劍池李懿白像一柄還不曾開鋒的鈍劍,極好相處。雁堡李火黎眼高於頂,連他這個莊主都不放在眼裡。唯有小天師趙凝神,身著龍虎山道袍,腳踏麻鞋,腰繫一枚青苦竹笛,與人說話時總是始終盯住對方的眼睛,異常專注,給旁人的感覺,就是跟他聊天,一點都不像無聊的寒暄客套,更像久別重逢,這個眼神蘊含溫暖誠意的年輕道人,反而讓人望而生敬。尉遲良輔先前才被李火黎那年輕人給傷到幾分自尊,恰好在趙凝神這邊補償回來,貨比貨人比人,正值壯年的莊主心底對趙凝神的好感又增添幾分。親自帶趙凝神去了住處以後,相談甚歡,差點不捨得出屋,若非大管事不停在一旁使眼色,提醒他還有龍宮那尊大菩薩在湖邊小院杵著,尉遲良輔還真希望跟趙凝神促膝長談到天昏地暗,論起修道,趙凝神字字珠璣,毫不藏私,使得尉遲良輔打定主意非要藉此機會跟龍虎山交好,莊內藏書樓有幾本讓他開卷有益的珍貴孤本道經,不妨忍痛割愛。
由於龍宮來訪快雪山莊的人物只是一名御櫝官,在等級森嚴的龍宮裡並不算拔尖角色,尉遲良輔當時不樂意也不適宜開儀門迎接,只是他可以刻意怠慢御櫝官,卻不好真的就把龍宮晾在一邊不聞不問,面子一事,是相互給的,御櫝官沒提出開儀門的過分要求,那是給他快雪山莊顏面,那麼尉遲良輔此時急匆匆親自登門,就是還給龍宮一個不小的面子。
尉遲良輔在院中稍等片刻,就看到一名姿色平平的年輕女子跨過門檻,朝他笑顏招呼道:“龍宮林紅猿見過尉遲莊主。”
只聽說御櫝官蒞臨山莊的尉遲良輔愣了一下,迅速回神,快步上前,笑意更濃,抱拳道:“不曾想是林小宮主親臨,快雪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