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誠冷哼一聲,“口口聲聲為兄弟兩肋插刀,到頭來還不是為女子與兄弟拔刀相向。”
韓芳愧疚道:“我也知道那女子其實早已跟洪遷勾搭私通,本該就該入他的屋子,不過方大義眼饞,硬要從中作梗,壞了這樁好事,的確不佔理。你有為難,其實都怪我,洪遷早年上過幾年私塾,這些年與你學了許多醫卜天象,也有不小的志向,這小子才二十四五歲,一心想要一刀一槍博取個封妻廕子,好光宗耀祖,若非感激你的栽培,以他的本事,早就好轉投門戶,換一個與官府有交情的寨子,偷換了戶籍,未嘗沒機會建功立業,而寨子上下都知道方大義跟我關係好,他也以韓家小孩兒自居,所以讓你裡外難做人,是我韓芳的錯。”
張秀誠臉色稍霽,擺手道:“大當家的言重了。涪靈只是可惜這份家業啊。”
韓芳輕嘆道:“天要下雨孃要嫁人,盡是無可奈何的糟心事。”
韓芳站起身,和首席謀士來到視窗,微風拂面,接著明朗月色眺望山間夜景,心境清寧了幾分,突然笑道:“鄉里婆娘鄉里樣,那狐媚子不管如何面容姣好,也是一身的鄉土味道。”
張秀誠會心笑道:“洪遷方大義也不過是鄉里漢子,沒嘗過山珍海味,自然卯足了勁頭去爭搶個頭破血流。你瞧瞧,這不就邀約來到廣場上比試了。”
韓芳雙手按在窗欄上,“不打緊,方大義看著粗獷,心思其實比懷春女子還要細膩幾分,一肚子算計最多,他也只是藉機找洪遷的麻煩,如今寨子凋零,第三把交椅空懸,他就想要把搶先放在屁股底下坐著,洪遷根骨好悟性也不差,武藝穩步晉升,方大義也只能憑仗蠻力趁早打一架,再過一年半載,就不用跟洪遷較勁了。這頭黑牛小聰明太多,哪裡知道洪遷根本志不在此,其實如今多結交一些香火情,以後指不定還要靠洪遷撐著那杆杏黃旗。涪靈,回頭我教訓一頓方大義,讓他安分守己,你也與半個徒弟的洪遷說幾句,咱們啊,真是又當爹又做孃的,辛苦。”
張秀誠笑道:“算好的了,比起那些給人當孫子的寨主們,咱們起碼還算是給人做長輩。”
兩人相視一笑。
張秀誠皺眉問道:“大當家,那名叫徐朗的姑塞州士子如何處置?”
韓芳搖頭道:“不去計較,今時不同往日,不管他是負笈遊學計程車子,還是官府處心積慮派遣的探子,咱們都招惹不起,前者還好,以禮相待,若是後者,即便惹不起,總還能躲得起。”
張秀誠眯起一雙杏子眼,殺氣凜然:“無妨,官府真敢帶兵剿殺我們,不留退路,只需讓我帶上十名精悍兄弟潛伏入城,殺這些官老爺的後院一個雞犬不留。”
韓芳笑道:“你這雷部天君,可不像方外真人。”
張秀誠眼神黯淡,喟然道:“什麼真人,本就是披著道袍的匪人,只會在紙堆裡降妖除魔捉鬼。”
韓芳一臉遺憾道:“是寨子廟小,容不下涪靈兄施展滿腹才華和拳腳,如果當初能夠再勢大幾分,壯大到三百兄弟,就有了分量去要價要官,被朝廷招了安,少不得能有六七個流內實權官職,三四十個品外散官,且不說涪靈兄的經緯韜略,僅就道德宗外門弟子的身份,何至於在寨子裡對付那些柴米油鹽。”
張秀誠伸出雙指捻鬚,豁達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這等凡夫俗子強求不得。”
韓芳驀地睜大眼睛,與此同時,道人脫口而出:“不妥,這魔頭怎的露面了!”
韓芳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身邊道士。
青石鋪就的校武場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行人,俱是山上罕見的錦衣華裳,而且寨子裡的草寇即便穿上綢緞服飾,也難免有沐猴而冠的嫌疑,這十幾位俊男美人則氣質熨帖得很,好似天庭仙人下凡塵,讓人眼紅嫉妒,為首中年男子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