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徐驍,不惜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冒著在離陽文臣心中不堪大用的風險,仍是心悅臣服地向徐驍跪下行禮,掉過頭來請徐驍校閱大軍?理由很簡單,徐驍單槍匹馬殺不得多少人,但是自徐驍虎出遼東後,屠掉了多少座大城?坑殺了多少萬降卒?武人不是文人士子,沒有什麼“不義春秋、中原陸沉”的多愁善感,任由你是那些亡國後再度為趙家披甲的將士,仇恨之餘,內心深處對徐驍也會有不可言說的敬服。
徐鳳年又何嘗不知道那小爛陀的轉經筒未必能夠轉動,可他依然得老老實實站在這裡內心糾結。
太安城那張雕龍大椅,誰都能坐,他徐鳳年不能坐。清涼山那張虎皮大椅,誰都不能坐,只有他徐鳳年能坐。這甚至不是徐鳳年武道境界超凡入聖高至天人就可以改變的。人活一世,必有牽掛,極難做成那自了漢。很少說得出漂亮大道理的徐驍,曾經說過人來世上走這一遭,就是吃苦頭還債來的,還完了債,臨了之時,若是家有節餘,那就已是一個男人天大的能耐了。以前徐鳳年總是對此感觸不深,只是後來當他在陵州看到那些將種門庭的跋扈行事後,心痛之餘其實也有心安,瞧瞧,這就是當初跟著徐驍一起打天下的傢伙們的子孫後代,徐驍這輩子始終沒有愧對你們父輩的捨生忘死,所以你們才有今天的享福!哪怕在北涼這等貧瘠邊陲,徐驍還是讓你們卸甲後在陵州這塞外江南過上了不輸中原的太平遮奢日子。徐鳳年對鍾洪武的恨,真正的殺意,不在那位懷化大將軍瞧不起他這個二世祖,而在於把離開邊關作威作福視為天經地義的鐘洪武,禍害得連帶整個陵州將種都忘記了徐驍的良苦用心。
站在視窗,看著樓外繁華街道,徐鳳年自嘲道:“運去英雄不自由嗎?”
一陣敲門聲響起,是酒樓夥計來問他要不要點些吃食,若不是嫌麻煩不願去樓下,酒樓可以送來屋內,夥計還直白詢問需不需要額外吃些極富方言特色的“餐外餐”,說不但有草原烈馬,連那會彈小曲兒的江南瘦馬也不缺,就是價錢貴些,一次得二十兩銀子,至於之後能否過夜以及價錢高低就看客官的本事了。徐鳳年都笑著婉拒了,只要了一份晚飯吃食,那夥計一看不像是肥腴的貨色,當場就翻了個白眼,悻悻然走了,埋怨著那個暫時還未出城等好訊息的車伕眼力勁也太差了,找來這麼一頭滿身瘦肉沒幾兩的兩腳羊,這能有幾個銅錢的分潤?
之後徐鳳年吃著下了蒙汗藥的菜餚,來端回食盒碗筷的酒樓夥計磨蹭了半天,也沒等到徐鳳年一頭撞在桌子上,就知道遇上了扎手的點子,這在他們這類開了很多年頭的黑店也不算多稀罕的事兒,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酒樓自有一兩位雙手染血的鎮店之寶,如果真遇上了軟硬不吃的能人,那就認栽,能夠紮根西域的漢子,在這種事情上格外豪爽,拉得下臉,假使萬一給人踩在了地上,自己同樣也撿得起來。很快就有一位身材魁梧臉上有疤的中年漢子推門而入,四五個喜好湊熱鬧的酒樓夥計就聚在走廊拐角處,在那裡做莊的坐莊下注的下注,賭那個俊哥兒到底能熬多久,有個賭性重的好像是輸了好多次,這次搏個大的,一口氣用所有碎銀子押注那年輕公子哥能安然無恙,坐莊的正是先前去房內送吃食的夥計,笑納了那三四兩銀子,嘴巴咧得都合不攏了。不料銀子還沒捂熱,就要倒貼回去七八兩,竟是在外城都小有名氣的酒樓盧爺才進去就走出了,坐莊的酒樓夥計頓時扯住這位大爺的袖子,苦兮兮問道:“盧爺你莫不是相中了那俊哥兒的皮囊,才給人家放水了?小的這可是要小半年白忙活了。”
那滿身積年匪氣之中又殘留有幾分軍伍銳士氣焰的漢子,聞言後就是勃然大怒,一腳把這個火上澆油的兔崽子踹得整個人撞在廊壁上,所幸用上了點巧勁,不過也要那店夥計一陣好受,半跪在地上跟上岸魚一般大口喘氣,說不出一個字來。漢子壓低聲音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