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十幾里路後,耶律東床問道:“你說他會答應嗎?”
鄧茂面無表情道:“為什麼不答應,除了洪敬巖的柔然鐵騎一事,其餘都是他徐鳳年想做也該做的分內事。只要董卓和太平令還聯手執掌朝政,涼莽就是一個死結死局,而他徐鳳年的北涼勝算太小了。”
耶律東床雙手交錯抱著後腦勺,感慨道:“是啊,看上去他只能陪著我賭上一把,也只能幫我一把。與其跟我百萬大軍死毫無勝算地磕到底,還不如竭盡全力把董卓和太平令搞臭,起碼會相對比較輕鬆,只要迫使這兩個傢伙一鼓作氣再而衰,都不需要三而竭,就等於為我贏得了機會,到時候,就看我耶律東床的本事和氣數了。”
鄧茂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如果真成事了?”
南北共分天下?
那個矮子咧嘴無聲而笑,透露出耶律這個姓氏二十年不曾有過的猙獰血腥。
而在那棟酒樓屋簷下,徐鳳年扯了扯嘴角。
徐鳳年起身走下臺階,開始步入那條武當山北神道。
那樣的人當上了北莽皇帝又能如何?
第205章 上山下山
小雨漸停,日頭漸高,徐鳳年開始登山,途經真龍觀、娘子坡和黃猴嶺,再過虎跳崗至雷公澗,就算走過了一半山路。徐鳳年在那雷公澗又看到好幾撥香客,大多坐在溪澗旁的石頭上休憩,吞嚥著隨身攜帶的點心吃食,畢竟山路泥濘,最是能吃人的氣力,幾撥人中那些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千金小姐,就顯得極為疲憊,幾名年輕女子正在輕輕捶打小腿,叫苦不迭,跟同伴紛紛埋怨這條神道的風光可跟武當山的名頭相差太大了,就說先前那幾座寒酸道觀狹小不堪,一看就不是能裝下神仙人物的地兒,那些個山中真人也毫無仙風道骨可言,至於事先聽說武當山山如蓮峰如筍的動人畫面,更是影子也沒瞅見。他們這一路行來,沿途風景不好說窮山惡水,但跟山清水秀的道教洞天福地也實在是不搭邊啊。徐鳳年挑了個相對僻靜人稀的溪畔坐下,古木參天,綠蔭森森,雖然沒有任何出格舉止,腰佩雙刀的他其實頗為惹眼,尤其是識貨的本地人,當看到那柄北涼刀後,眼神多了幾分複雜意味,如今北涼道境內私佩涼刀者,不論家世,一律緝捕下獄,那麼徐鳳年就被當成了行伍中人,這其實也正常,武當蓮花峰舉辦聲勢浩大的佛道辯論,北涼軍方當然會安插得力人手盯著事態,以防疏漏。
徐鳳年突然抬頭望去,看到一對熟人聯袂走來,曾經與自己在小柱峰坐而論道的青山觀觀主韓桂,和他的弟子清心小道童。徐鳳年趕忙起身相迎,對於這個被王重樓洪洗象先後兩任掌教都青眼相加的道士,徐鳳年很有好感,認為是那當之無愧的山上人,韓桂潛心修道,修心亦是修真。以徐鳳年的藩王身份,當得掌律真人陳繇或是俞興瑞趕到山腳親自迎接,但仍是讓低了一輩的道人韓桂負責此事,這大概就是武當山的獨到妙處了,非但不會讓人覺得怠慢,相反還能會心一笑,若是跟兩位年邁真人一起登山,禮是到了,可除了山路越長越是詞窮的客套寒暄,還能聊什麼?那得多無趣。韓桂見到徐鳳年後,笑著打了個道人迎客的稽首,也沒有大煞風景地喊破身份,徐鳳年輕輕抱拳還禮。年紀不大但輩分可不低的小道童清心,沒能見到那個當初在山上經常一起玩耍的餘地龍,臉上滿是失落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老掌教王重樓和那幾位師弟輩分最高,接下來是當今掌教李玉斧和韓桂這一輩道人,隨後就以道家聖人典籍中的這段話來排定輩分,清寧靈貞四字四輩,因此山上的貞字輩道士,哪怕年紀不小了,見著青山觀的小道童清心,一樣需要喊上一聲太師伯祖或是太師叔祖。如果下山遠遊,這個與武當掌教嫡傳弟子餘福輩分相同的小道士,恐怕都要被人尊稱小神仙了。
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