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陵扯了扯嘴角,“只可惜生前沒有看到徐家鐵騎撞入西蜀京城那一幕,要知道大將軍曾經答應過趙長陵,只要攻破了西蜀皇宮大門,趙長陵便能夠一馬當先,到時候親手殺人也好,坐一坐龍椅也罷,都沒問題。”
徐鳳年撥出一口氣,側過身,對這位年邁儒士彎腰作揖,沉聲道:“徐鳳年拜見趙先生!”
趙長陵也隨之側身,搖頭道:“我當不起這一拜。”
徐鳳年低著頭道:“當得起!”
趙長陵無可奈何,畢恭畢敬回了一揖。
兩人重新站定後,趙長陵微笑道:“那天說的話,別當真。這些年害你白白吃了許多苦頭,我趙長陵,嗯,也就是陳芝豹的半個師父,算是罪魁禍首。這次下來,算是稍稍補償,不過礙於天道,或者說礙於某些大人物,無法直接幫你,只能為北涼增添一些額外氣數,但也只能勉強抵去北莽從天而降的那部分額外國運,天人自有天人的規矩,不可能有誰當真能夠一手遮天,畢竟不看好北涼的,更多。此次瞞天過海,已是那位……就是你知我知那位的極限。”
徐鳳年如釋重負,“這就已經很好了。”
趙長陵搖頭道:“可是拓跋菩薩此時此刻,已經是身具大金剛境的天人體魄,而且指玄天象兩境的感悟之深,堪稱驚世駭俗,指玄是道教大長生的指玄,天象是儒家聖人的天象,這種陸地神仙,哪裡是什麼陸地神仙,跑到天上去都算罕逢敵手。”
徐鳳年嗯了一聲,不過說道:“拓跋菩薩未必全無破綻,我得看時機。”
趙長陵訝異道:“此話怎講,我還真好奇了。”
徐鳳年眨了眨眼睛,“天機不可洩露。”
趙長陵歡暢大笑,“理當如此。”
趙長陵收斂笑意,“今夜拭目以待。”
不等徐鳳年說話,趙長陵身形已經一閃而逝,“我四處走走看看,藉此機會,與義山說些不足為人道的話。”
……
徐鳳年沒有回到書房,而是直接回了後堂庭院,賈嘉佳正在逗弄那隻憨態可掬的大貓,所謂的大貓,也是與尋常市井巷弄裡的那種野貓相比,事實上這隻貓尚且年幼,喜好食竹,但並非全部吃素。
大戰在即,於公於私,徐鳳年都不可能專門為了這隻小玩意兒,動用拂水房諜子和境內士卒為它運用竹子送往拒北城,徐鳳年的意思很簡單,如果形勢到了最糟糕的境地,少女賈嘉佳也不該死在這裡,他希望她能夠為了這隻大貓,到時候離開拒北城,離開關內,甚至離開北涼,去尚未被戰火殃及的西蜀,帶著大貓去一處竹密如海的地方。
徐嬰不知所蹤,應該出城去了。
姜泥坐在一根小板凳上發呆,哪怕徐鳳年走到她跟前,也沒回過神。
徐鳳年笑著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她這才恍然醒悟,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徐鳳年坐在她身邊,“我知道你不會離開,但我希望你能夠做到一件事,你只有答應了,我才讓你留在拒北城。”
姜泥使勁點頭,“你說!”
徐鳳年咧嘴一笑,“我就當你已經答應了。”
姜泥瞪大那雙秋水長眸,滿臉憤懣。
徐鳳年雙手抱住後腦勺,柔聲道:“活著真好。”
姜泥沒好氣道:“廢話!”
徐鳳年鄭重其事反駁道:“這話還真不是廢話。”
姜泥轉頭好奇道:“出門一趟,飄來蕩去的,好不瀟灑,該不會是一不小心腦袋著地,給磕傻了吧?”
徐鳳年向她身體前傾,笑眯眯道:“不然你摸摸看?”
姜泥漲紅了臉,好不容憋出兩個字,“下流!”
徐鳳年坐直身體,雙手托住下巴,望向院子,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