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就是兵力再翻上一番,也不夠這支騎軍揮刀砍殺。
北莽南朝騎軍對於北涼騎軍的戰力,或是燕文鸞麾下幽州步卒的實力,二十年邊境死磕,已經不敢存有小覷之心,可要說換成其它兵馬,還真不當回事,這不是盲目自負,而是自大奉末期以來四百年,草原鐵騎靠著無數次叩關邊境遊掠中原,不斷積攢出來的巨大自信。除此之外,真正讓數位南朝騎軍萬夫長感到為難的原因,是他們從離開駐地越過邊線到進入老嫗山戰場,不管是北庭王帳,還是近在咫尺的西京廟堂,或是南邊大戰正酣的主帥黃宋濮,都嚴令務必準時參戰,在關鍵時刻對整個戰役一錘定音,徹底消滅流州所有野戰主力,因此五萬騎軍絕不可貽誤絲毫時機!如今擺在這些南朝手握兵權的武將之前的難題,不單單是否繞路遠行,因為位於廊道中段步陣拒馬的僧兵,一樣可以火速南撤,也許更換戰場,北莽騎軍可以更快破陣,但是快馬狂奔六十里額外路程的消耗,絕不是這些南朝軍鎮關隘大小將領可以承受的代價,再者,一萬多西域僧兵的軍功,尤其領軍主將極有可能是一顆腦袋就能換取封侯戰功的謝西陲,太誘人了!
打不打?
當然打!
於公於私,北莽南朝騎軍都覺得要在這條廊道里大戰一場,好大撈一筆戰功。皇帝陛下新近欽賜給完顏家族的那十八條鮮卑扣玉腰帶,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功在前,體力與精神氣都處於頂點的五萬騎軍,還衝不破一萬多步軍的陣型?
廊道步陣那邊,披掛鐵甲腰佩戰刀的謝西陲坐在馬背上,舉目眺望北方。
大風拂面,好像已經能夠聞到血腥氣。
這名被譽為大楚雙璧之一的流州副將,此時眼神堅定,臉色沉穩。
曹長卿曾經與西楚女帝姜姒私下評點一朝武將名臣,大多平平,唯獨說到謝西陲這位得意弟子的時候,破天荒地毫不吝美言,尤其以“沙場用兵,點石成金”八字分量最重,但是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彷彿只是題外話的評價:謝西陲之堅韌不拔,尤勝寇江淮。
謝西陲緩緩閉上眼睛,這位連離陽年輕皇帝都恨不得招徠進入太安城的年輕人,如今是大楚亡國人,卻為北涼將。
大楚昔年無敵於春秋兩百年,破敵所恃者有三,堅甲強弓,長槊大戟,軍令制度。在大楚姜室國力最為鼎盛之時,曾經打得國境之北的離陽東越兩國毫無脾氣,如同壯漢拳打稚童。哪怕大楚軍力由盛轉衰,位於春秋九國北方一隅的離陽開始重視培養騎軍,但是在景河一役十二萬大戟士全軍覆滅之前,整座中原仍然堅信以形成一定規模的離陽騎軍戰力,對陣這支被譽為歷史上最強大的重甲步卒,絕對佔不到絲毫便宜,但先後三場大戰的景河一戰,事實證明只要是在合適的戰場上,沒有足夠騎軍在旁策應支援的重甲步卒,哪怕數量再多,也只能束手待斃,未必會輸,但絕對不會獲得大勝。那場史書高度遠遜西壘壁的騎步經典戰役,一直被離陽史家兵家有意無意低估輕視,一來三場戰役,雙方真正戰死兵力並不多,僅有三萬而已,二來騎步結合大獲全勝的徐家軍,為了防止在之後的關鍵大戰中出現紕漏,選擇慘絕人寰地坑殺八萬餘降卒,加上當時離陽老皇帝趙禮曾派出一位功勳老將與兩位趙室宗親參與協同作戰,所以趙惇登基稱帝后為尊者諱,也不便大肆渲染。但是那場景河之戰,對勝利一方的徐家產生了極大影響,徐驍便在與部下參觀戰場的時候,蹲下身凝視一名大楚戟士的優良鐵甲,長刀劈砍,槍矛捅刺,竟是依舊大致完好無損,感嘆了一句,“人已死甲尚全,如果我有這樣的鐵甲,能死多少人?我們不能再這麼窮下去了。”
從那以後,無論如何慘烈的死戰硬仗事後都只要軍功不要銀子的徐家,每逢破營破城,開始大舉私自扣下器械金銀,離陽無數言官抨擊的中飽私囊,絕非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