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太阿一語道破天機,“太安城外一戰,曹長卿好像對這名攔路女子青睞有加,軒轅青鋒因此受益匪淺,如今大概只有一線之隔。”
徐鳳年感慨道:“原來如此,這位大雪坪女當家的機緣,一向不可以常理論之。劉松濤,趙黃巢,王仙芝,曹長卿,先後或者傾囊相授,或者點撥開竅,最終成為當世屈指可數的集大成者。”
鄧太阿略帶譏諷道:“你漏了個最重要的人吧?”
徐鳳年頓時滿臉尷尬。
鄧太阿突然問道:“需不需要我替你擋下意圖不明的顧劍棠?”
徐鳳年只覺得一頭霧水,不知為何這位超然世外的桃花劍神突然這麼菩薩心腸,要知道王仙芝早就對鄧太阿的品性做出一番蓋棺定論,大抵意思是說鄧太阿極情於劍,最是無情,故而也最是契合天道。何況正處於離陽朝廷風口浪尖上的顧劍棠擅自離開轄地,選擇微服私訪武當山,算是單槍匹馬深入北涼腹地,明擺著不會在武當山翻雲覆雨,退一萬步說,即便徐鳳年不位於境界巔峰,對付藏拙多年的顧劍棠,贏面仍是較大。
就在徐鳳年百思不得其解的關頭,鄧太阿輕輕咳嗽一聲後,瞬間消逝不見,徐鳳年下意識望向紫竹柵欄那邊,竟然連那頭老毛驢也一併消失了。
臉色鐵青的徐鳳年僵硬轉頭,舉目望去,果然,茅屋東北角的那塊菜圃內,有些原本長勢喜人的綠意已經給啃得蕩然無存,就像一幅出自名家手筆的山水畫,給無知稚童挖出了一個窟窿!
之前曾有白衣僧人大踏步轉身入屋拎出菜刀,徐鳳年也是如出一轍,咬牙切齒地跑回茅屋,火速摘下那把懸掛在牆壁上的涼刀,出屋後憤懣至極道:“鄧太阿!有種就別跑!老子今晚上請你吃驢肉火燒!”
同為武評大宗師,鄧太阿一旦刻意掩飾氣機,就算是徐鳳年也無法捕捉到蛛絲馬跡。
徐鳳年蹲在地上,長吁短嘆,真他孃的是好大一樁無妄之災啊。
有些時候老天爺捶了你一拳,不是再給你一顆棗子吃,而是再當頭一拳。
當徐鳳年眼角餘光瞥見遠處姍姍而來的一襲衣裙,如遭雷擊,屋漏偏逢連夜雨!
徐鳳年不愧是頭頂異姓王和大柱國頭銜的人物,當機立斷,別管什麼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能躲一天就是多活一天啊。
於是在徐鳳年長掠而去的時候,背後傳來姜泥那滿腔悲憤的嗓音,“姓徐的!你今天死定了!”
姜泥揹負紫檀大匣猛然御劍升空,氣勢如虹,她踩在大涼龍雀劍身之上,飛劍驟然懸停後,她紅著眼睛俯瞰整座大蓮花峰,殺氣之重,驚世駭俗。
一方小菜圃,能夠讓兩位武評大宗師先後視若雷池,不得不說讓人匪夷所思。
徐鳳年出乎姜泥的預料,非但沒有直截了當溜下山去,甚至都沒有太過遠掠,而是老奸巨猾地躲藏在了洗象池附近的人流中,蹲在一個擁擠攤子後頭,跟那位風韻猶存的老闆娘買了兩張武當春燒餅,細嚼慢嚥,吃得極慢,好似品嚐斷頭飯。婦人也好奇這位蹲在她腳邊的俊俏公子,為何不願落座,她俏臉微紅,他莫不是有那種心思?她心頭倒是沒有太多旖旎漣漪,只覺得早知是這般情況,剛才就該跟他多收兩文銅錢的。
這個攤子隔壁就是一位山羊鬍老道人在給人解姻緣籤,穿著一件縫補厲害的老舊道袍,看樣式顯然不是武當山上的道士,小桌上擺放有一隻摩挲得油亮的青竹大籤筒,任由客人抽籤,然後解簽收錢。
徐鳳年抬頭望去,有些驚訝這個攤子的生意興隆,竟然有不下三四十號信男信女在等著抽籤,老道人老神在在坐在桌後,眯眼捻鬚,桌對面搖籤的客人是位身段婀娜的妙齡女子,約莫是江南道那邊千里迢迢趕來武當山燒香的香客,個子雖然不高,容顏稍顯稚嫩,胸前分量卻很重,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