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政敵取笑,都說等著他去北涼那邊取得大捷。賀大捷名義上是大將軍,手底下其實也就一千五六的兵馬,披甲士卒不佔半數。賀大捷沒有理睬那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守城校尉,神情凝重朝粗麻男子一抱拳,竭力平靜說道:“我王想請公子入宮一敘,公子意下如何?”
遊俠點了點頭,依舊沒有已是涉足龍潭虎穴的覺悟,雙手握住韁繩,望向城門。輕巧馬蹄踩踏在青玉石板上,異常清脆。賀大捷跟在這一騎身後,神情複雜,心中驚濤駭浪,此人才近城時,就有密信傳入龍王府,把他們那位夜夜笙歌不早朝的青蒼王嚇得不輕,趕忙踹飛身畔幾條赤條條的嫩滑胴體,滾落下床,披上一件粗製劣造的龍袍後就要召開朝會,城裡除了賀大捷,還有一位巡南大將軍蔣橫,加上王后和貓狗三兩隻的“文武百官”,對著一幅畫像爭執不休,蔣橫執意要將這位昔日的北涼世子殿下先宰了再談其它,這等機會千載難逢,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反正北涼新王本就有意要拿十幾萬流民陪葬老王,橫豎都是一個死字,殺了畫像上的那廝,退一萬步說,即便惹惱了北涼鐵騎,大不了帶著這顆頭顱和數千精銳逃往北莽南朝。蔡浚臣特地問過了青蒼掌管諜子的心腹,詢問北涼是否大舉陳兵邊境,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畫中男子是單槍匹馬出涼州,隻身一人進入了青蒼城。這讓膽小謹慎的蔡浚臣就有些愈發吃不準了,難道這傢伙活膩歪了,真以為靠著北涼王的身份就可以在流民之地“以德服人”,要他蔡浚臣脫了才穿上沒幾年的龍袍,納頭便拜?心甘情願給一個嘴上沒長毛的愣頭青當狗腿子?蔡浚臣禁不住大多數文武臣子的慫恿叫囂,一咬牙,原本已經下定決心讓龍王府上高手盡出,帶上兩千鐵騎,定要叫那小子今日斃命皇城門口。不過王后和賀大捷都不贊同,說那姓徐的放著位列離陽藩王之首的北涼王不做,跑來青蒼城總不會是找死這般簡單,就算沒安好心,單身一人,在劍戟森嚴箭樓林立的龍王府也掀不起風浪,不如見他一面,且聽他有何打算再做相應權衡,百利而無一害。結果賀大捷被一位老臣子甩臉子罵成婦人之仁,所幸有王后撐腰,才得以騎馬出宮,迎來這位披麻戴孝的新涼王。
過了城門,還有一道宮門,徐鳳年突然笑道:“賀大捷,聽說你,還有方才那個守門校尉楊潤玉,他的爹楊遊學,以前在南唐,都是北涼步軍副統領顧大祖的部下。”
賀大捷如臨大敵,小心措辭,冷硬說道:“陳年往事不值一提,顧老將軍當上了北涼的大官,自是好事,卻也輪不到本將去道賀。”
徐鳳年輕聲笑道:“北涼的步軍副統帥,不過是從二品而已,只有燕文鸞跟袁左宗,才跟你的徵東大將軍品秩相同。說到慶賀,該是顧大祖來給你慶賀才對。”
被挖苦至極的賀大捷冷哼一聲。
宮門大開,走出十幾號人,官補子所繪不是仙鶴錦雞就是麒麟獅子,居中的竟然不是蔡浚臣,而是位鳳冠霞帔的貴婦人,什麼母儀天下的風範不好說,那些全身掛滿的拇指大小珍珠,總讓覺得很值錢。這一夥氣勢洶洶的傢伙,要是在離陽,僅憑這一身僭越服飾,就該被抄家滅族了。宮牆內建有兩棟箭樓,很快就有人彎弓射箭,給徐鳳年來了一記下馬威,是失傳多年的西蜀連珠箭,母子連心箭,兩箭長短不一,激射徐鳳年面門。母子箭在西蜀連珠中不過是入門箭技,徐鳳年拂袖先後接下兩根羽箭,橫在胸前,一寸一寸折斷隨手丟在地上,看見號稱青蒼第一號高手的巡南大將軍蔣橫抽出刀,走下臺階,往自己大搖大擺走來。徐鳳年轉頭對賀大捷笑道:“這就是你們青蒼的待客之禮?”
賀大捷板著臉說道:“是敬酒是罰酒,得看本事而定。”
徐鳳年笑了笑,翻身下馬,蔣橫如同一匹脫韁野馬,滾刀直撞而來,氣勢不可謂不凌人,只是當他相距年輕北涼王三丈之時,眾人就見著了匪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