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了昏黑泥濘。
除了王麟跟身邊與郡縣地理略顯不合時宜的五十鐵甲重騎,三十歲依舊一張童顏臉龐的任山雨跟二十名精銳北涼諜子也一併掠出,她竭力靜心屏氣凝神,只覺得天地清明,對武道有獨到天賦的女子只覺得己身悠悠一呼一吸,在耳邊響起,聲重不輸馬蹄激鳴,這讓對城外攔路韓貂寺心生畏懼的女子心穩幾分,我任山雨一人不入你人貓法眼,可我也不是那漿糊的紙人,一戳就破。何況姑奶奶身邊還有一千精騎!
王小屏鑽出車廂,一手繞後,悄悄搭住三劍中的烽燧。
少年戊不知何時來到了車頂,一手提牛角巨弓,一手捻住兩根沉重鐵箭,手臂肌肉逐漸鼓脹如山丘。
一日一箭,本是少年死士的體力極致,可今日一戰,連活下去都不去唸想了,又哪裡在乎是否自斷一條胳膊?
青衣女子從車底抽出槍頭鈍圓的剎那,面無表情,拖槍而奔。
少年戊在視野開闊的高處,使了個千斤墜站定,馬車搖晃,車輪子立即下陷,碾碎了幾條冰轍子。這名出身北莽的死士重重呼吸一口,一氣呵成,挽起大弓,箭指韓貂寺。
可少年很快臉色劇變,師父傳授的獨門牽引術,百試不爽,一旦過河搭橋,便是雨巷中的薛宋官擋得住,卻躲不開,從未有人能夠切斷箭尖“指點”。但是那名黑衣老者讓少年戊知道了什麼叫天外有天,就在戊的眼皮子底下一閃而逝,箭術所致的氣機牽引極為講究藕斷絲連,如此一來,少年戊未戰便先輸了一陣,原本攀至頂點的精神氣立即一觸即潰,這讓頗為自負的少年有些茫然,咬牙之後,箭尖隨著牛角弓開始微微偏移,硬著頭皮尋覓韓貂寺的蹤跡。
位於一線白潮之前的雪球,形同一座小山,氣勢洶洶碾壓而至。
徐鳳年任由雪球當頭迎來,皺了皺眉頭,不太理解為何那老宦官為何出自下策,李淳罡曾經明確說過,御千百劍殺一人,跟殺千百人是截然不同的路數,前者可以達到劍意與劍術形神兼具,故而廣陵江畔一戰,羊皮裘老頭的那一劍,僅僅是一招在李淳罡劍道生涯中稱不上最高明的劍氣滾龍壁,綿延了整整半個時辰,對陣近萬鐵騎虎視眈眈,沒有任何花哨劍勢出手,一場可以譽為驚天地泣鬼神的誓死不退千人敵,往往在有幸旁觀的倖存者看來,談不上絲毫華麗場景,都是力求一招斃命,最不濟是一招重創。韓貂寺不是那空有名頭的雛兒,而是天底下最擅長捕鼠的老辣人貓,不論境界高低,僅論實戰閱歷,韓貂寺可謂離陽王朝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徐鳳年有朱袍陰物不遺餘力饋贈的天象傍身,內力修為之渾厚無匹,尤勝當初六分殘缺大黃庭一籌,可以說,今日一戰,徐鳳年從未如此自信,甚至可以說幾近自負。
徐鳳年摒棄疑惑雜念,踏出一步,一拳砸在雪球之上,雪球裹挾翻滾勢頭洶湧倒下時,就在徐鳳年一拳砸碎它那一瞬,一身天象圓滿修為如洪水潰堤,散去一半有餘,徐鳳年的手臂頓時被擠壓出一個曲度,徐鳳年北莽之行,連番歷經生死一線的惡戰,沒有任何焦躁不安,只是憑藉本能,變拳為掌,夫子拱手,雙腳順勢而為,往後撤出一步,將雪球往上一拖,不為碎去雪球,只是試圖將雪球紮根地面形成的上升之勢破去,然後斜身,肩膀撞去,僅憑墜入金剛境界的體魄跟雪球一記猛然對撞,以身作刀,用開蜀式硬生生劈開了雪球,兩半雪球雖說依舊前滾,但士氣不再,五六丈後便消散消融。
徐鳳年巋然而立,一手握住腰間佩刀。
當他破雪之後,其餘北涼方面五十鐵騎也都大致馬到功成,大致以雙騎合力毀去了雪球,不過半數鐵甲護身的重騎也付出了慘重代價,緣於雪球被刀劈或是槍穿炸開之後,有細微不可見的紅繩激射而出,如草叢毒蛇一躍而起,將鐵騎一口致命,最慘的死法是十幾名騎兵連人帶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