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睡得舒坦,畢竟這整座天下還是由他做主,徐驍是積攢下了這份家業,可與天下士子作對,與江湖為敵,朝廷廟堂那邊也沒幾個靠得住的盟友,這些年北涼裡邊都在被不斷分化,匆匆領旨趕赴京城的嚴池集父親不是第一個,肯定也不是最後一個。李義山說我若太聰明瞭,肯定活不久,至少也活不痛快,最好的下場就是去京城當個質子,可如果太笨,裝得過火了,不消等徐驍去世,北涼鐵騎就要散,說簡單點,連我的鳳字營八百驍騎都只知陳芝豹,世子殿下如何,他們根本不上心。”
白狐兒臉笑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似乎王侯世家更是如此。”
徐鳳年拇指下意識摩挲著繡冬刀柄,“沒關係,我還有兩年時間逛蕩,說不定馬上就要去江湖走一趟,等玩夠了,再把本該屬於我的東西都握在手裡。”
白狐兒臉皺了皺眉頭。
徐鳳年敏銳發現這個細節,問道:“怎麼了?”
白狐兒臉冷著臉返回閣內。
徐鳳年看著白狐兒臉瀟灑背影,再低頭看著繡冬,似乎有點明白了,敢情是惱火自己跟繡冬過於親密了?世子殿下啞然失笑道:“這繡冬是殺人的刀,又不是女子閨房物品,還不許我多碰了?再說了,都贈予我了,我就抱著睡覺捧著上茅房也在理嘛。”
閣內傳來一聲冷哼,一架書櫃給春雷劈塌。
徐鳳年火速上樓,見到了日漸枯瘦的李義山,愈發臉白如雪,看得徐鳳年心驚膽戰。
大隱隱於北涼王府的國士輕笑道:“早知道便不讓魏北山離開北涼,正好給你練刀。”
徐鳳年問道:“聽說老魁打贏了魏北山?”
李義山咳嗽了幾聲,拿起青葫蘆酒壺喝了口烈酒,氣息趨於平穩,道:“魏北山只是中品的武夫,對上距離上上品只差一線的楚狂奴,慘敗並不奇怪。”
徐鳳年好奇問道:“這上上品高手,天底下當真就只有十人?”
李義山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略帶譏笑道:“所謂武道上上品,與當年士子上上品沒法比,不值錢。”
徐鳳年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南宮僕射說他是那與師父齊名的謝家天才……”
李義山哈哈笑道:“這還需要他說?我只看了一眼,便知道答案了,那個被你稱作白狐兒臉的小子,不僅與謝觀應長得像,更神似。我若認不出,就是睜眼瞎。我這會兒正好奇這小娃娃是男是女,按照讖緯推算,謝叔陽的確是該有個兒子,可這白狐兒臉長得實在不像男子。”
對於白狐兒臉的稱謂,李義山頗為認同,也就隨口用上,並不覺得荒唐。
徐鳳年深以為然道:“就是,我當初也打死不信,如果是男人,太可惜了!”
李義山點了點頭,搖頭嘖嘖了兩下,臉上泛起一些好不容易帶上點人氣生氣的笑意,不再一味死氣沉沉。
這對師徒,不愧是師徒。
徐鳳年正了正坐姿,凝重道:“今天回城碰到一個自稱爛陀山的和尚,說要帶我去西域。”
李義山喝了口酒,道:“這龍守僧人在西域名氣可不小,師從一位密宗金剛上師習《金剛頂瑜伽經》,翻譯密宗經典六十餘部,一百一十卷。爛陀山他這一脈極為厲害,再上一代便是得證不死虹光的大成就者。”
徐鳳年無奈道:“再厲害跟我有什麼關係,總不讓擺出山頭名號,就要我出家做和尚吧?”
李義山笑道:“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你去了才知道。”
徐鳳年苦笑道:“師父,就別挖苦我了,那密教修行,堪比吳家劍冢,每日四次上殿,最早一殿從深夜開始,上殿時不論寒暑都不準穿靴子,赤腳上殿。每天睡眠不足四小時。有時到法園去修煉,要席地坐在石子鋪成的座位上,冬夏都不例外。若說讓我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