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你務必爭取成為明年的報秋人。”
最是害怕出風頭的嚴池集頭疼道:“姐,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爭的,而且我也爭不來,有陳少保珠玉在前,明年估計也就只有禮部侍郎晉蘭亭,或者咱們翰林院的新任掌院學士才能擔當此事。要不然宋恪禮和範長後這幾位也比我更名正言順。”
嚴東吳掃了一眼那些神態各異的文武百官,年老如齊陽龍桓溫,畢竟上了歲數,本身也已經位極人臣,也無需以此為自己官聲錦上添花,故而對此事都是抱著不與年輕人爭搶的淡泊心態,而趙右齡殷茂春等稍稍年輕一輩的權臣,則略有差異,同樣不需要爭搶什麼,也不適合,但是看向輩分更低一輩的陳望,眼神都依舊藏有一份羨慕。至於高亭樹吳從先這些剛剛在離陽廟堂暫露頭角的年輕人,無一不是眼神熾熱。這些年在太安城官運亨通的晉蘭亭老神在在,似乎已經將明年報秋人視為囊中之物。
如今極有鳳儀的嚴東吳目不斜視,並不與這個心愛弟弟作竊竊私語狀,臉色淡然道:“你姐夫需要你去爭一爭,只不過他不會明著跟你說什麼,但是你如果有這份進取之心,他肯定會很高興。”
嚴池集無奈嘆息道:“好吧,那我盡力便是。”
嚴東吳用眼角餘光看著正在和武英殿大學士溫守仁等廟堂大佬言笑晏晏的爹,洞淵閣大學士嚴傑溪,換上一種毋庸置疑的語氣,“咱們爹已經幫你鋪路了,六大殿閣學士,加上如今新設的六位館閣學士,這十二人將是以後我朝的第一等清貴閣臣,你如今終究還年輕,資歷也不足,不奢望咱們嚴家一門兩殿閣,但是你短則十年長則二十年成為館閣大學士,並不是難事,況且殿閣學士是類似上柱國的虛銜,並不因官員退出朝堂而剝奪,加上爹再過幾年不出意外也能夠由閣升殿,館閣大學士卻是本官實職,到時候我們嚴家就有了‘一家兩殿閣’,爹是面子,你是裡子,父子相輔相成,最少可保嚴家三代人百年無憂。”
嚴池集怯生生道:“姐,咱們終歸是外戚,就不要避嫌嗎……”
嚴東吳面無表情地轉頭,但是視線中分明有了幾分怒意,直接打斷弟弟的言語,壓低嗓音道:“你當真看不出如今朝政的暗流湧動?!連你這個小舅子都不幫你姐夫,難道要寄希望於那些越來越會做官的文臣?”
嚴池集欲言又止,終於還是低頭認錯。
皇帝從遠處走到這對姐弟身邊,看到嚴池集的窘態,笑眯眯打趣道:“怎麼,小舅子,又給你姐訓斥了?嚴大學士每次見著朕,偶爾提起你這個兒子,總是難掩那引以為傲的笑意,你姐倒好,見一次訓話一次,害得朕都忍不住為你打抱不平了。無妨無妨,既然你姐跟你不親,朕跟你這個小舅子那是親得很,以後在你姐這兒受了委屈,只管跟朕來訴苦,咱倆一起喝酒解悶便是。”
嚴東吳柔聲笑問道:“不知陛下有何苦悶要解悶?”
給抓到把柄的年輕天子頓時語塞,讓隔岸觀火的嚴池集倍覺喜感,皇帝趙篆伸手指了指這個幸災樂禍的小舅子,“忘恩負義啊,朕可是為了幫你小子才不小心引火上身的。”
若是尋常臣子聽到從一個皇帝口中說出忘恩負義四個字,估計就要嚇得肝膽欲裂了,也不知是嚴池集太過遲鈍還是怎麼,竟是當真毫無忐忑,略微歉意笑了笑。
年輕皇帝雖說表面上冷哼一聲,但是內心深處,對小舅子的“恃寵而驕”,非但沒有窩心惱火,反而覺得很舒服。
不是一家人,絕對不會如此隨意。
歷朝歷代的皇帝,雖然嘴上自稱寡人。但哪個皇帝真的喜歡孤家寡人的滋味?
嚴東吳突然低聲道:“陛下,宮女選秀一事,實在不能再拖延了。”
趙篆趕緊一陣打著哈哈,然後找藉口說是要去找中書令大人討論些軍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