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好奇問道:“為什麼?”
柴夫人突然笑了,反問道:“王爺覺得呢?”
徐鳳年打趣道:“總不是柴夫人貪圖本人的美貌吧?”
柴夫人愣了愣,然後眯眼嫵媚笑道:“王爺,你這是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嗎?就不怕我喊人嗎?那位扈從可離得不算遠?相信暗處也會有死士護駕的吧?”
徐鳳年臉色如常,微笑道:“柴夫人就不要調侃我了,說正經的。”
柴夫人微微歪著腦袋,不似已為人母的少婦,反倒像個孩子氣的豆蔻少女,更厲害的是她這種姿態,非但不給人絲毫惡感,反而有種奇特的魅力誘惑。
徐鳳年率先騎馬緩行,輕聲道:“如果說柴夫人是賭我北涼大獲全勝,好讓司馬家族以功臣身份,更早在未來的北涼,或者說離陽王朝佔據一席之地,那麼我可以直截了當告訴柴夫人,不用你押注,不用拉上整個家族靠近這張殺機四伏的賭桌,如果真有戰事落幕的那一天,我肯定不會虧待司馬家族。不管怎麼說,我都記得那裡有個倔強的小女孩,割破自己的手,只為了要我徐鳳年簽下名字……”
說到這裡,徐鳳年轉頭對並駕齊驅的柴夫人開心笑道:“有些得意,我不好跟那幫北涼男人說什麼,省得他們心理不平衡,就像曹嵬,我長得比他英俊,武功比他好,關鍵是個子也比他高,要是再刺激他的話,就顯得太不厚道了。但是在柴夫人是女子,就但說無妨了。”
柴夫人柔聲道:“王爺真不把柴冬笛當外人呀。”
徐鳳年舉起雙手,苦兮兮求饒道:“柴夫人,你就放過我吧。”
柴夫人在馬背上捧腹大笑。
徐鳳年的眼角餘光,有意無意瞥了一下那邊。
峰巒起伏啊。
徐鳳年其實心無雜念,有些追思,有些枉然。
柴夫人突然挺起腰桿,望向新城那邊,呢喃道:“我孤注一擲,想要為司馬家族謀取一份官身,當然不假,誰不想著自己的家族能夠世代簪纓?我柴冬笛只是個柴米油鹽的婦人,但也讀過書,眼光比起尋常鄉野婦人總歸是稍稍長遠一些的,既然嫁入了司馬家族,就想著能夠對得起司馬家族,王爺說過,不光是北涼,也許以後的西域,也會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處處有私塾有讀書聲,家家有安享晚年的老人,戶戶有安心相夫教子的女子。這樣的日子,真的很好啊。就算想一想,也是能讓人開心的。”
徐鳳年嗯了一聲。
柴夫人突然笑了,眨了眨眼眸,轉頭俏皮道:“我是個姿色……還過得去的女子,不管對王爺怎麼想,都還是想著能讓男子喜歡的,尤其是那種不是一眼見著我就想著餓虎撲羊的男子,如果他時時刻刻正人君子,心裡頭,會失落的。就像王爺說有些得意,只能與某些女子說,我這些很不守婦道的言語,也只能跟王爺說了。”
徐鳳年無言以對。
年輕時,醉酒鞭名馬,是一心想著如何故作豪邁。
真正成熟以後,其實很多時候便是獨上層樓了。
身邊無人,獨上層樓。
柴夫人看著年輕藩王的側臉,輕輕問道:“北莽還會再次以舉國之力攻打北涼?”
徐鳳年猶豫了一下,說道:“原本是這樣,但是現在北莽有內亂跡象,慕容耶律兩個姓氏有可能分裂,當然,我也會盡量推波助瀾。只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我也不能對其抱以希望,只能萬事做最壞的打算,顧劍棠先前主動出擊,極有可能就是看到了這個蛛絲馬跡,唯恐耶律姓氏佔據北莽朝堂,然後將兩遼視為大軍南下的突破口。否則以顧劍棠的脾性,是絕對不會出手這麼快的。柴夫人,這些話,你聽過就聽過了,不要對外說。”
柴夫人點頭道:“這是當然,我知曉這其中的輕重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