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少都有些怒意,畢竟廟堂上講究主辱臣死,江湖上也同樣講究打人別打臉,林紅猿多次綿裡藏針地挖苦幫主劉妮蓉,魚龍幫的高手早就心懷不滿,再者魚龍幫尤其是地位超然的那撥人也都憋著一口惡氣,因為江湖上雖然敬畏人多勢眾的魚龍幫,卻認為魚龍幫事實上拿不出手一位真正的高手,比如南疆龍宮就有老宮主和嵇六安兩大高手坐鎮,更不要說徽山大雪坪有黃放佛這樣的天象境宗師,太白劍宗擁有那一位驚才絕豔的劍道天才就足以服眾,笳鼓臺也有四方聖人之一的樂聖,金錯刀莊的女莊主同樣是一人就能夠力挽狂瀾,而幽燕山莊雖說也沒有頂尖宗師震懾江湖,卻因為龍巖劍爐的重新鑄劍,與各方豪傑籠絡交好,與江湖同道的香火情,遠不是在西北偏居一隅的魚龍幫可以相提並論,至於西蜀春帖草堂,只要稍稍想象一下胭脂評美人謝謝身後的那位白衣男子,就不會有誰敢有半分小覷,說來說去,就數魚龍幫的軟肋最為致命,當初中原江湖正道領袖攜手追殺六位膽敢從大雪坪偷竊秘笈的六位邪魔,在那場蕩氣迴腸的正氣大潮中,也鬧出過不少啼笑皆非的笑話,其中就有先前新評為江湖十位俊彥之一的竇長風,在他與魚龍幫幫眾起了衝突後,撂下了一句事後傳遍中原江湖的“名言”——你們魚龍幫人多了不起啊?
所以當林紅猿當著劉妮蓉的面“稱讚”魚龍幫幾萬人,雖然劉妮蓉神色淡然,但身後已經有一位正值壯年的魁梧客卿大步踏出,即便劉妮蓉已經試圖攔阻,後者仍是不管不顧走到桌邊,一隻手按在桌面上,冷笑道:“聽說龍宮有個叫嵇六安的劍道宗師,劍術超群,相當了不得啊!連那個被咱們王爺一巴掌拍死的王銅山都誇口,說是能算半個高手?”
左右腰間各懸佩有一柄劍中重器的嵇六安驟然眯眼,“在下便是‘半個高手’的嵇六安。”
魁梧漢子盯著嵇六安,皮笑肉不笑道:“原來就是你啊,來者是客,那我‘開碑手’趙山洪就敬你一杯酒!”
只見他輕輕一按桌面,桌子紋絲不動,可嵇六安身前那隻還有半杯綠蟻的酒杯卻砰然碎裂,
碎片並不向四方濺射,只是同時摔落在酒杯原先位置的一寸之內。
那半杯綠蟻酒,竟是依舊凝聚不散。
這一手下馬威,很有餘味。
林紅猿對此完全視而不見,斜看劉妮蓉的眼神中有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似乎在說你劉妮蓉這個幫主果然是個花瓶擺設,連一名原本應該成為嫡系心腹的供奉都駕馭不住。
對於林紅猿見縫插針的無聲挑釁,劉妮蓉依然面無表情。
相貌清雅如同一位年邁儒士的程白霜看到這一幕後,對看似一副泥菩薩沒火氣脾性的劉妮蓉悄悄高看一眼。
嵇六安笑道:“既然是敬酒,那嵇某人推脫不得,就喝了這一杯。”
嵇六安伸出併攏雙指,在桌沿上輕輕一叩。
那些碎片瞬間懸空合攏,重新凝聚成一隻完好無損的嶄新酒杯。
嵇六安輕輕拎起酒杯,微微抬手,然後一飲而盡。
隨意放下酒杯後,嵇六安笑道:“喝過了敬酒,倒是有些想喝罰酒了。”
在進入魚龍幫成為供奉之前,開碑手趙山洪曾經穩坐薊州黑道第一高手十年之久,如果不是當時擔任薊州將軍的袁庭山那條瘋狗,把他辛苦積攢下來的家業,連同兩百多號人人弓馬嫻熟不輸遼東精騎的兄弟在一夜之間掃蕩而空,做了十多年土皇帝愜意生活的趙山洪又豈會像條喪家之犬隻能逃入北涼?雖說這一年來安分守己許多,可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趙山洪在魚龍幫內是出了名的桀驁難馴,雖然在多達三十餘人的供奉客卿中座位並不靠前,隨著他跟另外幾名實力相當且脾氣相近的實權人物在魚龍幫內儼然自立山頭,可謂愈發氣焰跋扈,否則趙山洪也不會在龍宮這些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