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像是江湖上兜售賤賣破劍的人物了。可能是徐鳳年的借劍太過驚世駭俗,張春霖誤以為這位白頭劍仙僅是瞧著年輕,實則已經好幾甲子超然物外的世外仙人。
徐鳳年飲了一口黃酒,“莊主有沒有想過把幽燕山莊的基業搬出去?”
北涼缺土地缺金銀,但最缺人才。幽燕山莊代代相承的高超鑄劍手藝,是漁不是魚,莊子上那近百號一輩子都在跟鑄造打交道的能工巧匠,可不是幾柄名劍可以衡量的價值,對鐵騎雄天下的北涼來說殊為可貴。接下來朝廷一定會在鹽鐵之事上勒緊北涼脖子,步步逼近,徐鳳年不得不未雨綢繆,如果有一大批經驗老道的巧匠在手,就等於節省下一大批鐵礦。
張凍齡愕然之後,苦澀道:“恩公,實不相瞞,這兩年眼看鑄造符劍完工無望,張凍齡也曾猶豫是不是攜妻帶子浪跡天涯,躲藏苟活,可每次到了龍巖香爐,就都沒了這份念頭,數百年二十幾代人的祖業,張凍齡可以死,但祖業不能毀在張凍齡手上,不說其它,每年清明祭祖掃墓,後輩子孫不管如何不出息,總得去做的。”
徐鳳年點點頭,沒有強人所難。
張凍齡大氣都不敢喘,英雄氣短,更是滿心愧疚,只覺得萬分對不住身前慢飲黃酒的恩公。
徐鳳年笑道:“那我就以劍換劍,取走龍鬚烽燧在內的九柄名劍。”
張春霖急眼了,匆忙插嘴道:“恩公,小子所佩這柄無根天水也拿去,莊上便是砸鍋賣鐵,怎麼都要湊足一百柄好劍才好還恩。”
張凍齡灑然笑道:“是該這樣,恩公如果嫌棄一百柄劍太過累贅,幽燕山莊親自送往府上。”
張春霖毛遂自薦道:“小子就可以做這件事情,正巧想要遊歷江湖歷練一番。”
徐鳳年也沒有推拒,抬頭看了一眼風流倜儻的張春霖,“徐某此番出行,有兩輛馬車,其中一輛可以用作裝載百劍。不過無根天水就算了,君子成人之美,小人才奪人所好,徐某本就不是什麼君子,卻也不想當個小人,吃相太過難看。好不容易在莊主和夫人面前有些江湖好漢的意味,不能眨眼之間就破功了。”
張凍齡是不苟言笑的粗樸性子,聽聞這話也是咧嘴一笑,這位恩公倒是真性情中人,莊主夫人更是一些隱藏心結次第解開,眉目舒展,愈發溫婉恬淡。江湖閱歷談不上如何豐富的張春霖更是啞口無言,在這位年少成名的少莊主看來,既然這位恩公已是親眼所見那般舉世無雙的劍仙風采,談吐也該是不帶半點世俗氣的。哪裡想到言談之間如此平易近人,徐鳳年抬手借劍一觀,張春霖手忙腳亂遞出烽燧一劍,看得屋外門口兩位丫鬟相視一笑,少莊主平日裡可都是溫文爾雅得很,便是迎見江湖上的大俠前輩,也從不見他如此拘束緊張。
徐鳳年抽出半柄名劍烽燧,劍身如鏡清亮似水,徐鳳年眯眼望去,笑道:“方才在湖上切磋,有一位女子練氣士使出了指劍,據說可以指山山去填海,指海海去摧山。你們幽燕山莊練氣與練劍並重,對這個有沒有講究?”
張凍齡一臉古怪,張春霖聚精會神,不肯漏過一字,倒是莊主夫人柔聲道:“恩公所有不知,觀音宗擅長練氣,其中驚採絕豔之輩,可以去指玄和天象兩種一品境界中摘取一鱗半爪,美其名曰龍宮探寶,從指玄中領悟,較之更高一層的天象,相對簡單,但也僅是相對而言,一般練氣士,便是窮其一生,一日不敢懈怠,也未必能做到,委實是太過考校練氣士的天賦機緣。湖上指劍之人,取法道教符籙飛劍派的點符之玄,點天天清明,點人人長生,點劍劍通靈,三重境界,依次遞減,那名練氣士不過三十歲左右,能有此境,只要甲子歲數之前點劍再點人,未必不能百歲之前去點天,從天象中揀尋物華天寶。練氣士之強,自然不在體魄,而在練氣二字。”
夫人猶豫了一下,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