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你比你爹眼神要好,本來你的龍睛郡郡守是甭想了,看你識趣,今日就去赴任。”
北涼地理狹長,版籍戶數比較那些江南道上的人稠州郡實在略顯寒磣,也就沒有當地人士必須外出為官的講究,說來好笑,徐驍親手毀掉了春秋豪閥世代盤踞的根基,疆域並不遼闊的北涼境內,短短二十年竟然就有了不下二十個世族的雛形,那些個北涼寥寥無幾的本土士族,都無一例外選擇與將種高門聯姻,勢大豪橫,陳錫亮所謂的鹽鐵封護,讓官鹽都尉成了形同虛設的官職,就有他們的“功勞”。
父子二人走出魚龍幫,湯自毅就橫屍在武館沙地上,無人理會。
鍾澄心顧不得禮節,走在鍾洪武前頭,委實是太怕一劍從背後透心而過了,他練劍純粹是自娛自樂的花架子,可家世所致,也知道世間確有上乘的飛劍術,府上豢養的清客,其中也有兩名劍術名家,經常爭執是李淳罡的劍意更強還是鄧太阿的飛劍殺人術更優,至於兩位劍師本身,拼了一切實用性硬要去馭劍,幾尺就是修為極致。這回親眼見到徐鳳年御劍十二殺人於無形,真是讓鍾澄心大開眼界,換在平時換個身份,可就好好把請進府中酒言歡一番了,那些個環肥燕瘦搖曳身姿的美豔婢女,任取任挑又何妨!
鍾澄心坐入馬車,心中大石終於得以落地,癱軟靠著車壁,小心翼翼問道:“爹,如何是好?這個龍睛郡郡守,當還是不當?”
鍾洪武冷笑道:“當,怎麼不當!這是大將軍賞賜給鍾家的,不是他徐鳳年說了算!”
鍾澄心對這個牽強說法,心中頗不以為然,不過當下也不敢頂嘴。瞥見唐端的屍體,趕忙縮了縮屁股,離遠一些。
鍾洪武看到這個動作,心中慨然,嘆息一聲。當初不讓這個獨子從軍,是大有學問的,除了晚年得子必定的寵溺之外,心底自然不希望鍾澄心去邊境涉險搏殺,馬革裹屍還,由那些欠缺前程軍功計程車卒去做便是,自己身為北涼實權排在前五的懷化大將軍,無須錦上添花。除此私心之外,還因為鍾洪武比誰都看得清楚將來二十年大趨勢,如今武將掌權治政,弊端漸漸顯露,那些郡守官位註定會被“文人”取締,不奢望北涼王重文抑武,但最不濟也是文武雙方步入持平的微妙局面,這歷來是天下太平後的大勢所趨,不是大將軍一人可以阻擋,哪怕他是北涼王徐驍,是人屠也不例外。
鍾澄心突然心疼起那個比寵妾還要在意的心肝寶貝百八硯,怯生生問道:“那古硯還送不送?”
鍾洪武瞪了一眼。
鍾澄心尷尬乾笑道:“不送不送。”
鍾洪武一拳砸在車板上,沉聲道:“你徐鳳年為人不講究,可就別怪我鍾洪武做事不地道了!”
鍾澄心愣了愣,不去看那具昨日還一起飲酒享樂的屍體,湊近了問道:“爹,你要造反?”
鍾洪武怒其不爭,平穩了一下呼吸,反問道:“大將軍可以容忍文官叛出北涼,你見過幾名武將可以活著反水北涼?”
鍾澄心低頭嘀咕道:“這個我哪裡知道。”
鍾洪武揚起手掌就要一耳光摔下去,可抬起以後懸停片刻,仍是沒有拍下去,縮回手,緩緩道:“世間從無百戰百戰的常勝將軍,春秋十三甲中的姜白夔本來算一個,可是西壘壁一戰,家破國亡,什麼都輸得一乾二淨。這才是大將軍的厲害之處,跌得起,更爬得起。今天鍾洪武輸了這一仗,是太過輕心,不算什麼。”
鍾澄心腦子急轉,靈光一現,驚呼道:“爹,你難不成要跟燕文鸞那隻滿肚子壞水的老狐狸聯手?”
鍾洪武欣慰一笑,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這種事情,父子二人心知肚明即可。
馬車驟停,鍾洪武掀開簾子。
一騎疾馳而至,汪植拿刀鞘直指今天碰了一鼻子灰的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