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也是如此,行走江湖,大多斂起氣息,好似與其他高手在對賭,這才有了高深莫測一說,否則你一出門,就有旁觀們轟然叫好,嚷著媳婦媳婦快看快看,是二品高手耶。若是一品高手出行,路人們還不得拖家帶口都喊出來旁觀了?未免太不像話了。這也是江湖吸引人的精髓所在,能讓你陰溝裡翻船,也能讓你踩著別人一戰成名。若是到了與天地共鳴的天象境,另當別論,別說一品前三境,乃至第四重境界的陸地神仙,幾乎可以辨認無誤,但是如三教中聖人一般韜光養晦,不好以常理揣度,這也是當初龍虎山趙宣素老道人返璞歸真,為何能接連矇蔽李淳罡與鄧太阿兩位劍仙的根由。其餘以力證道的武夫,都難逃“天眼”。
強如天下第一的王仙芝或者緊隨其後的拓跋菩薩,兩人被稱作一旦聯手,可擊殺榜上其餘八人!他們則根本不需要什麼天象,任何武夫,都可以感受這兩尊神人散發出的恐怖氣焰,這兩人除了對方,不管對上誰,都算是碾壓而過,任你是陸地神仙,都要純粹被以力轟殺。
澹臺長安還真是不遺餘力地掏心掏肺,聽著琴聲,看了一眼在旁邊歡快喝他親手所煮梅花粥的妹妹,小小酌酒一口,眯眼道:“說來讓你笑話,我的志向是做一名鄉野私塾的教書先生,對不聽話的男童就拿雞毛撣子伺候,對女娃兒就寬鬆一些,倒也不是有歪念頭,只是想著她們長大以後的模樣,亭亭玉立了,嫁為人婦啦,相夫教子了,不知為何,想想就開心。”
徐鳳年平淡道:“這個遠大志向,跟多少朋友說多少遍了?”
澹臺長安無辜道:“信不信由你,還真就只跟你說起過。”
徐鳳年忍不住側目道:“澹臺長安,你摘梅花的時候摔下來,順便把腦子摔壞了?”
喝粥卻聆聽這邊言語的澹臺箜篌噴出一口粥,豎起大拇指笑道:“徐奇,說得好!”
澹臺長安白眼道:“姑奶奶,剛才誰罵我胳膊肘往外拐的?我是不是要回罵你幾句?與人罵戰,你二哥輸給誰過?”
澹臺箜篌做了個鬼臉,再看那名佩刀青年,順眼許多了,起碼二哥狐朋狗友不計其數,可真敢說二哥腦子摔壞的好漢,不能說沒有,但也屈指可數,再說了這位外地遊子可是才認識沒多久,這份直來直往的膽識氣魄,就很對她這位城牧府三公子的胃口,跟這碗梅花粥一般無二!這是不是就是江湖行話所謂的不打不相識?她慢悠悠吃著梅花粥,心情大好。
澹臺長安問道:“徐奇,你的志向是啥?我看你武功可相當不差,是做洪敬巖那般萬人敬仰的武夫?還是洛陽那般無所顧忌的魔頭?或者再遠大一些,成為咱們北莽軍神那樣足可稱作頂天立地的王朝百年,獨此一人?”
徐鳳年想了想,平淡道:“沒那麼大野心,就是想著家裡老爹真有老死那一天,走得安心一些。”
慕容箜篌似乎想起在四樓自己的言語,也不管這個徐奇是否聽得見,細聲細氣小聲嘀咕道:“對不住啊,徐奇,我在廣寒樓也就是隨口一說。”
澹臺長安破天荒沉寂下來,良久過後,舉杯輕聲道:“挺好啊,比我的志向要略大一點點,我就不待見那些口口聲聲經世濟民的傢伙,飛狐城這樣的人太多了,我許多朋友裡也一樣,總是望著老高老遠的地方,腳下卻不管不顧,爹孃健在不遠遊,他們不懂的。”
見到徐鳳年眼神投過來,澹臺長安尷尬笑道:“我的意思你懂就行,沒說你的不是,我不學無術,好不容易記住一些道理,就瞎張嘴。”
徐鳳年笑了笑。
澹臺長安跟撞見鬼一般,開懷大笑道:“徐奇啊徐奇,你這吝嗇哥們終於捨得施捨個笑臉給我了,來來來,好漢滿飲一杯,咱們哥倆走一個?”
徐鳳年舉杯走了一個,一飲而盡。
因為想起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