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瑤倏地起身,指著岷殊就想要說什麼,卻被徐氏打斷:“瑤兒!”
徐氏一把拉住了蘇樂瑤的裙襬,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
此時蘇友怒喝道:“雙全,還不來扶我?”
老管家上前將蘇友扶起,旁邊的丫鬟婆子們也像是才回過神來,將徐氏也扶了起來。
蘇樂瑤見狀恍然,以為還是和以前一樣,她什麼也不必要說,因為她娘已經上好了眼藥,她們只需要看著父親責罰岷殊就好。
可事實卻與她想象中截然相反。
蘇友起來之後,不但沒有對岷殊做什麼,反而壓低了聲音,像是某種意義上的示弱一般,道:“既然都到家了,就關上門在家裡解決。”
蘇樂瑤一愣,難以置信:“爹?”
徐氏一把抱住她的手臂:“瑤兒,聽爹孃的話。”
蘇樂瑤看向徐氏:“娘,你臉上……”
蘇友提高音量打斷了蘇樂瑤,臉色極差:“瑤兒!”
他斷了的腿和徐氏臉上腫起來的巴掌印,都是一個個響亮的打在他蘇友身上的巴掌。
現在府裡的下人、官場上的同僚、街坊鄰居來往路人都看見了他被自己親女兒毫不留情打飛的場面。
他難道不憤怒?難道不想要一劍殺了這個逆女?
可他能殺嗎?
國師在孟國地位超然,就連皇帝都禮遇有加,國師的弟子雖然比不上國師,但那是公主皇子們見著了也要以平等身份相待的身份。
更何況,國師出門遊歷之前,就已經放出了岷殊是他關門弟子的訊息。
這意味著什麼?
今日出現在蘇府的,曾經毫無交集,他連帖子都遞不進去的他的上官的上官,就說明了一切。
國子司業對上國師弟子,若僅僅以這兩個身份對撞,那就是以卵擊石。
就像剛才,岷殊對他和徐氏出手,大理寺卿就站在這不遠處,刑部尚書沒來,但刑部侍郎卻來了。
掌管著孟國法律刑罰的兩位大人物,見到朝廷官員和官員家眷被親女侮辱毆打,卻一動不動,就已經表明了立場。
他今天若是當著這些外人的面和岷殊徹底決裂了。
那就算是小女兒蘇樂瑤嫁給了武安侯,他這個國子司業也做到底了。
別提升官或者更進一步,有些人說不定見此訊號,還會拿蘇家開刀,以討好那個孽障!
蘇友在地上躺了許久,腦子就轉了許久。
這段時間足夠他分清利弊。
國師弟子的分量太重,遠不是一個蘇家能比的。
他要做的就是立即改變態度,不論如何也要把岷殊重新綁回蘇家這艘船上!
至於看見了今天這一幕的人們背地裡會說些什麼,蘇友根本就不在乎。
他當時一個清清白白的讀書人娶了商戶出身的陳氏,背地裡的議論難道就少了嗎?
但是他踩著陳氏甚至陳家的屍骨上位,以一個不起眼的六品官身份,在盛京城過得不輸伯爵貴族,靠的就是他又能屈能伸審時度勢!
但是蘇友能忍,徐氏能忍,從小就沒忍過,在侯府已經受夠了委屈的蘇樂瑤可忍不了。
她跺腳道:“爹!你難道要讓蘇清殊那個小賤人騎到我母親頭上啊——”
她捂著臉,震驚地看著蘇友,“爹你竟然打我?”
蘇友收回的手微微發抖:“閉嘴!都已經成婚了還如此口無遮攔,為父今日就代替武安侯府教訓教訓你!”
蘇樂瑤眼淚瞬間就滑了下來。
從小到大,都沒人碰過她一根手指頭,這輩子最屈辱受過最重的傷,就是前兩日在侯府那老虔婆那裡跪了半個時辰,膝蓋上的青紫至今還未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