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厚福只能再次硬著頭皮道:“你家婆婆……便是鄭大郎的親姑姑。”
這下胡嬌明白了,感情這一位是前來認親的,就是許清嘉舅家的表兄。她如今在婦人堆裡打滾,已遠非早年間只知用拳頭解決問題的胡嬌了,擠兌起人來也是毫不客氣,假意將胡厚福拉至一邊,聲音卻低的恰到好處。
“哥哥你這是哪裡認識的人?夫君常說舅家待他如子,有再造之恩,報答舅家收留之恩那是必然的。可是也要防著有些人聽著夫君發達了,便冒充親戚來沾光,這卻是不對了!夫君在外出公差,還不回來呢,要不要我請府君大人尋幾個差人去查一查這位鄭大郎的底細,別是你認錯人了吧?!”
胡厚福如今也是歷練的油滑,眉頭也皺了起來,唉聲嘆氣:“都怪哥哥我當時在齊魯多貪了幾杯酒,人家問起哥哥生意做的通達,哥哥一時得意,便道自家妹夫在雲南郡任職。哪知道與我做生意的那張掌櫃卻三掏兩問,就……就給牽了這麼一門親戚出來……不如妹妹你且將人留在府裡,等妹夫來了再做打算?是與不是,妹夫總不會認錯的罷?”
那鄭樂生臉上陣青陣紅,梗著脖子與胡嬌分辯:“明明我是許同知的表兄,等表弟回來,看看是不是有親?!”
那鄭大郎名樂生,卻正是許清嘉舅家的兒子。他對自己家這位姑姑印像還是很深刻的,當初鄭氏攜幼子回孃家寄居,起初孃家也是好茶好飯的侍候著。鄭家是耕讀傳家,但鄭樂生之父讀書不成,對做生意倒是很有意向,家裡的兩間鋪子也還經營的不錯,後來卻聽信人言,賠了一筆銀子。
無奈之下,便將鄭氏帶回去的許家積蓄借了出來,全部投入了鋪子。
鄭氏也是為求母子倆能得孃家庇護,她是弱女子,除了夫家便只能依靠孃家了。哪知道鄭氏的生意是緩和了,但……借走的積蓄卻再也沒還回來。
鄭氏活著的時候,鄭舅父還能瞧著妹妹面上,好歹讓許清嘉去進個村學,只是鄭氏娶的婦人也是個刻薄的,那米糧供應上便不太寬裕,一個月的米糧,母子倆有時候精打細算吃個二十天沒斷頓了。要麼是鄭氏厚顏去看嫂子的臉色,討一點米糧回來,要麼自己做些繡品寄賣,或者有時候還要挖點野菜來餬口。
總之最後許家的積蓄全沒了,鄭樂生進了縣學,許清嘉卻要被逼做學徒……
當年許清嘉離開鄭家,鄭舅父夫婦還當他定然會被岳家給趕出來,夫婦二人也曾議論過:“聽說他岳家小有積蓄,又是個市井殺豬人家,哪裡肯花錢讓他讀書?說不定會讓他跟著做屠戶,沒準到時候他受不了,就只能回來繼續當學徒了。“
鄭舅母孃家嫂子只生了一個閨女,多年未再有妊,比許清嘉小了三歲,對許清嘉頗有些傾心。她孃家嫂子便在鄭舅母面前提過,想讓許清嘉入贅自家為婿,“瞧著那孩子白白淨淨,人又生的斯文俊俏,若是他娶了我家姐兒,就算是讀書我家也供得起,說不定將來我家姐兒還能當個秀才娘子呢。”
其實鄭舅母倒也屬意許清嘉入贅她孃家,這樣許家的積蓄便不再提了,只當是他入贅自家孃家,給鄭家的聘禮。不過是想著許清嘉極喜讀書,逼他一逼,等他做幾個月學徒,再向他提起此門親事,恐怕聽到婚後岳家會供他讀書,想來他也不會拒絕。
本來是環環相扣的,結果許清嘉偏偏不肯按著設計好的路子走,絕然而去,這才讓鄭舅母的打算落了空。
後來過了幾年,州縣張榜公佈,許清嘉一舉成名天下知,鄭舅父與鄭舅母還疑惑:“別是同名同姓的吧?旁人考個舉了都要考的頭髮都白了,他才幾歲?哪那麼容易就考中榜眼?那可是文曲星下凡了!”
“說不定,他現在還在滬州殺豬呢,娶個殺豬婆子,日日圍著油膩膩的刀案轉,比起娶我們家侄女可是差遠了。真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