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暗暗思量,這才是個開始,一切還只是未知!
臺下面,雲南郡市令領著兩名小吏走來走去,只等著糧隊前來。本地市場也不算寥落,常有南來北往的客商,有前來販運瓷器絲綢的,也有來此地買了藥材茶葉回去的,還有專走吐蕃道往那邊販運茶葉瓷器各種商品的,只是到底人數不算多。聽得今日同知大人的話,他對即將到來的市場繁榮充滿了希望。
做市令的,市場繁榮了,他手裡也就活絡了,至少油水不會少了。
反是本郡的醫藥博士裴子明是個藥痴,一聽要推廣種植藥材,他就喜的抓耳撓腮,只恨不得站到高臺上與同知大人討論一二。
那邊廂,許清嘉吩咐各縣縣令帶著戶口簿以及差役們開始在各縣點名,核查人口,為發糧做準備。
日當正午,遠遠的已經聽得官道上車馬的聲音,漸漸的近了,目力所及,竟然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糧隊,那高高的糧車在道路上行走,拉車的騾馬腳步疲沓,似乎已經走了很久的路,旁邊騎馬護衛的鏢隊各個精明幹練,腰挎短刀,鷹視狼顧。
看到糧車的時候,不少災民暗暗的嚥了口口水,此刻哪怕是讓他們生吞米糧,也能吃得下去。更何況這是未來幾個月全家人的指望。那熱切的目光一直盯著運糧車,眼看著滿車的糧食被拉到了另外空出來的地方,由健壯的夥計們開始卸車。
胡厚福擦著汗,帶著十幾名藥商前來與許清嘉見面。
“妹夫,沒耽誤事兒吧?!”
初時接到妹妹的書信,見她出的這主意,他也是震驚了。妹妹的想法也確實嚇人了些。自古以來朝廷都重農抑商。江南也有地方種桑樹養蠶的,但那都是在房前屋後,也不會佔了農田。妹妹的主意似乎是要讓本地百姓都種藥材,朝廷會允許想到如今他妹夫已經執掌一方,胡厚福又放下心來。
不過他這幾年專做雲南郡的藥材,已經嚐到了甜頭,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利潤。只是野生的東西終究數量,特別是藥材又關乎活人性命,與一般的商品不同。若能供應充足,藥價降下來,於百姓卻是一件大好事兒。
胡厚福到底心性淳厚,做生意也不曾泯滅良心。
他試著與相熟的藥商相談,哪知道一拍即合,偶爾碰上個反對的藥材商,便換一家。反正江南之地藥材商人不少,最後聯絡了十八家,又在市面上收購糧食,折騰數月,總算將這件大事辦成了。
“大哥辛苦了!我替州府百姓謝大家一路辛勞,送了這批糧食過來!”許清嘉肅身與胡厚福前來的藥材商人行禮,那些藥材商人忙忙避開:“大人客氣了!雲南郡百姓能在大人治下生活,當是幸運!”
這些商人沒想到這位雲南郡同知竟然如此年輕。他們與胡厚福相識也才兩三年,只見他豪爽守信,想著他家妹夫是當官的,正五品的官員,想來年紀不輕了,哪知道見面之時才知想岔了。
至此,雲南郡的官員們俱是喜笑顏開,官商和諧,只站在一處看眼前盛景。許清嘉也不記介紹尉遲修給這些藥材商認識。只不過大家都是人精,見一眾官員對胡掌櫃的妹夫極為推崇,此事又是他一力發起,便對尉遲修只是客氣,倒也沒多親近。
尉遲修心中憤憤,眼看著一隊隊災民按著戶口簿子分了糧,按了手印,旁邊記帳的筆吏一排排忙的額頭滴汗,場景十分火熱。分了糧的百姓們面對著大袋米糧,大家都腹中飢餓,扛又扛不動,便與旁邊糧車協商。
這些糧車乃是下了船之後就近僱的,錢都由十八家藥商付了,見百姓確實有困難,便讓這些夥計們趕車去送糧。才卸了糧車,在曠野之處啃了些野草,又飲了水的騾馬們都被套上了車,好幾家百姓拼一輛糧車,裝了分到的糧食往回走。百姓隨車,眼珠子都不錯的盯著自家的糧袋,生怕與別人家的混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