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天亮之後又同伴來換班,哪知道天亮也不消停,各個苦著臉去搬藥材。劉遠道還不敢放鬆心神,另派了人去尋州府的藥經博士來。
藥經博士來了,見得這被雨水泡溼的藥材,餘話沒說,只道等天晴了,晾曬乾了,才能知道失沒失藥效。
劉遠道自覺這是個好訊息,立刻將此訊息上稟尉遲修。
然後……就等來了雲南郡的半個月陰雨連綿,期間連個太陽的影子都沒瞧見。
尉遲修:“……”
劉遠道:“……”
雲南郡陰雨綿綿,有人高興有人憂傷。
尉遲修是整夜整夜睡不著,劉遠道也差不離。那些藥材倒是花了三日功夫,都搬進了府衙後院空著的房子裡。每日二人見面,皆是眼底黑青。如今尉遲修是連怒氣都發不出來了。
劉遠道卻是每日戰戰兢兢,就連新近提拔上來的湯澤也在尉遲修面前不敢高聲大氣,夾起尾巴小心做人,生怕哪日通判大人不順心,將火撒到他身上。
到了年底,落了衙,所有人等都放了假,準備回家過年。尉遲修坐在衙署公事房裡,聽著整個衙署安安靜靜,只覺得心煩意亂。他回家盤點家中存銀,發現存銀並不多。自許清嘉走了之後,他接連加了幾次雜稅,雖然收上來不少,但是此次賤價收購藥材,他都一股腦兒投了進去,想著一本萬利的生意,哪知道卻賠了本。
真是一腔怒火都不知道往哪發。
尉遲夫人是商家出身,心眼靈活,倒是給他出了個主意:“老爺,整個大周國又不是隻有江南藥商。不如老爺派人往各處去尋,只要能尋來了別處的藥商,哪怕價格不必太高,只要賣了出去能保本也不錯了。”
這倒似在迷途之中給尉遲修指出了一條光明大道,大過年的他立刻派人前往各處尋找藥商。先後派了幾撥人出去,總算是在元宵節時,從最近的蜀中尋了幾名藥商過來。
那幾名藥商也是聽得前去的官差提起藥材價格便宜,便跟著前來。
劉遠道親自出面招待,帶著這幾名藥商前去衙署後院看藥材。
那時候,雲南郡還下著雨,又聽說因著連綿不絕的雨勢,已經有村寨出現山體滑坡,人畜被掩埋之事。
蜀中藥商跟著劉遠道穿過層層院落,最後進了後院,劉遠道拿出身上鑰匙,開啟一間堆放著藥材的房子,才開了門便聞到一股黴味與藥味沖鼻,他暗呼不好,當先一人衝了進去,但見層層碼疊的藥材已經發起了綠黴,也有的藥材已經腐爛,上面還生出了菌菇……
緊跟在他身後的蜀中藥商見到這副情景,都露出苦笑來:“錄事大人玩笑了,這不是讓我們來看藥材的吧?”
劉遠道就跟瘋了一樣衝出來,嘴裡唸叨:“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將相連著的一間間房子開啟,只希望能有奇蹟出現,但是很顯然,這批藥材本來就是溼溼的從地裡收起來,並未經過晾曬處理就一直堆積在一起暴曬發熱,後來又經過連日雨下,淋了個溼透,搬進房裡卻也是堆積起來,並未晾曬。再說最近連陰,連空氣裡都透著潮溼,衣服都晾曬不幹,何況藥雨澆透堆積在一起的藥材?
他就跟瘋了一樣,不死心的將後院的藥材看了個遍,最後慘嚎一聲,“不——”頹然撲倒在了泥地裡。
前衙時,尉遲修正在等著他的好訊息。
自從尉遲夫人出了這個主意,尉遲修心裡的希望便死灰復燃,及止聽得從蜀中尋了幾個藥材商人過來,更是一掃連是陰霾,喜笑顏開。
他抿著小酒,唱著小曲兒,想著等今天藥材出庫,有一大筆銀子進帳,也算是沒往這偏遠之地跑來上任一趟。正高興著,便聽到了這聲慘叫,而且聽這聲音倒似劉遠道的,立刻便派人前往府衙後院:“去瞧瞧發生了什麼事?”何人不長眼,竟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