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站在那裡侍候朱夫人,連一同為伍都不算,只能算僕從一類。在正式場合,坐著的全是正室夫人,哪怕是個九品小吏的正妻,也比她這樣風光的小妾體面。
——這真是戳在雲姨娘心頭的刺啊。
昨晚就聽小妾抱怨了一晚上許清嘉媳婦兒的寒酸可笑之處,大清早的許清嘉便跑來求見,朱庭仙起床氣全面爆發了。
許清嘉在前廳見到朱庭仙,向他行禮之後,講起外面那些百姓的稅賦,朱庭仙便變了臉色。
“許縣丞,這縣令到底是我做還是你做啊?請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說完他便拂袖而去。
“大人——大人——”
許清嘉追出去,也只看到了他的一片衣角,迅速從轉角處飄過,隨即不見。
他心中焦急,又知後衙不是自己能胡亂闖進去的地方,唯有往前面趕去,哪知道還沒到門口,已聽得先前的響動大了一倍多,趕到門口一看,差人已經同百姓鬧將起來了,有個差役正一腳一腳往百姓身上踩。被踩的乃是一名中年婦人,臉色被高原上的風吹的黑紅黑紅,嘴裡說著不知道哪族的語言,許清嘉根本聽不懂。
旁邊的百姓面上已有憤色,不等許清嘉上前去救人,已經有兩名年輕力壯的男子將差役拉開,那差役似乎根本不怕,還想回頭連這倆小子一起打,不成想已經被踹翻在地了……
其餘官差哪肯見到同伴被揍?他們往常威風慣了,即刻提著水火棍開始打人,百夷之地,民風原就彪悍,捱了棍子哪有不反抗的,於是場面亂成了一團。高正見到這場面都有幾分傻眼了。
往年也不是沒有過小衝突,可是今年人數巨大,卻在頃刻間就戰成了一團。偏許清嘉是個死心眼子,見一名差役去打一位老婦人,衝上前去攔架。但混戰起來,誰還顧得上誰。
這天中午,許清嘉破天荒早早下班回家了。
高正遣人扶了他來,一瘸一拐,額頭還包紮著白帛,上面隱有血跡滲出。
胡嬌看到早晨出門還整整齊齊的許清嘉,上了趟班回來就成這般模樣,頓時傻眼了。
她扶著許清嘉上樓休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這麼快……就得罪朱大人了?這是被朱大人給打了?”
總不可能是黑社會打了吧?
好歹許清嘉還披著一層官皮呢。
難道是他太有風骨,不肯跟朱庭仙同流合汙,這才被上司給教訓了?
許清嘉撫額:“朱大人與我有沒有私人恩怨,打我做什麼?”
胡嬌敏感的從他這句話裡聽出了不滿,立刻追問:“那就是有公門恩怨?”
許清嘉:“……”
胡嬌將他一直送到了床上,又蓋好了被子,這才問他:“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清嘉也沒想著避諱她,反正夫妻一體,讓她早知道總比晚知道要好的多。於是將今天早晨自己去的時候見到那陣仗,後來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朱庭仙的態度,以及最後去攔群架……結果被人打了給講了一遍。
事到如今,他似乎也有些犯愁:“這位朱大人……難怪多年升不了官!像他這種官,頂好就應該一擼到底才對!”視百姓為豬狗,隨時榨取油水。
偏偏是他的頂頭上司,若是下官,還可想個辦法。
這下胡嬌更犯愁了。
上午她還在犯愁“老公的領導是個壞蛋,怕他跟著走歪路我要被連坐”,下午就開始犯愁“老公太有風骨沒辦法跟貪官同流合汙他會不會被滅口順帶著連我也一同滅口”這種難題了。
許清嘉從前一門心思想高中,想出人頭地,施展一腔報負。甚至來南華縣的路上,都設想過無數種前景,至少是大幹一場,盡揚所學。哪知道在南華縣上任一月有餘,現實便給了他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