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侍候的貼身小廝傻眼了,大人這是……來真的?!
下面跪著的人正好這小廝也認識,往日交情還不錯。只不過身份地位不同而已,在尉遲修身邊也算是各司其職。
犯人:“……”
尉遲修這話本來是提醒這犯人,若是亂說話就治他的罪。讓他多長長腦子,別攀咬出自己來,或許還有救。哪知道許清嘉比他還氣憤,拍著桌案又站了起來,指著這犯人破口大罵:“大膽賊子,連自己籍貫也說不清楚,那定然就是吐蕃細作了,派來離間我大周官員,倒是好算計啊!大人你看,該怎麼處理這幫賊子?”
那人犯此刻腦子一陣清醒一陣糊塗,通判大人這是保他們還是不保他們?
一旁的小廝心頭也打起鼓來。
尉遲修暗中咬牙,終於開口:“將這幫細作以國法論處!立時處斬!以儆效尤!”
許清嘉幾乎可以感受到通判大人矛盾的內心,但面上卻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似乎替尉遲修出了一口惡氣,“既然已經定了罪,大人還要在這卷宗上蓋上印鑑!”
結案陳詞他早寫好了,如何量刑都引經據典,只不過就等著尉遲簽字蓋章了。
這就好比前面的戲文都寫好排好了,只差尉遲修這道東風了。
尉遲修臉色鐵青,似乎被氣的不輕,令小廝去捧了通判大印來,在卷宗上蓋了印,那犯人殺豬一般嚎叫了起來:“大人你一定要救我!大人你不能翻臉無情啊大人……”被高正摸出帕子來直接塞住了他的嘴,十分抱歉的向尉遲修賠禮:“大人身體抱歉,這廝還吵鬧不休,下官這就將他帶走,打擾大人了!”
他人雖瞧著十分惶恐,但手底下卻十分老道,與另外兩名押解犯人的差役將這名人犯拖了出去。那人犯死活不肯出去,眼睛裡全是垂死掙扎,掙扎的倆眼珠子都紅了,表情十分扭屈絕望,到底還是被拖走了。
許清嘉向尉遲修告辭,請他好生養病,只道雲南郡有他,凡是汙衊尉遲修挑撥他們之間關係的細作都必定保不住小命,總之對二人的合作關係抱著十分美好的期許,對尉遲修十分信賴感激,各種譽美之詞,都是對尉遲修的人品認證。
經過這麼一鬧,尉遲修只覺頹然,好不容易送走了許清嘉,他便癱倒在了椅子上,氣的手抖,半日都動不了。
這姓許的好手腕,打著為他著想的旗號上門來,卻是逼著他自斷手臂!他此次帶到雲南郡的幫手一次性摺進去大半,如今只餘一人,還是日常跟著他在衙署辦公的,壓根不能派出去辦事!
尉遲修肚裡燒著一團火,只覺五腑六髒都被烤的生疼,目光陰鷙,森森盯著廳堂門口,路過的小廝們看到這眼神都駭的縮了回去,總覺得害怕的緊。
馬車上,許清嘉與高正卻笑容滿面。他從暗屜裡拿出一小壺酒,又摸出倆酒杯,斟了兩杯,“高大哥來與我乾一杯!”
高正也很是高興,辦完了這樁大事,他心頭大定,與許清嘉連幹三杯,擊掌而嘆:“真是痛快!虧得往日我自負見多識廣,今日瞧大人這法子,卻是妙極!尉遲修既然不懷好意,大人倒真不必對他客氣!況且這砍人的令是他下的,印鑑是他親手蓋的,也不知他今晚睡著了胳膊疼不疼?”一氣砍了這麼多臂膀,大約是疼的吧?
其實三個人心裡都清楚,這事兒是尉遲修做的無誤。昨晚許清嘉還心存猶疑矛盾,今日起來見到高正遞上來的證詞就差點嚇出一身冷汗來。若是教尉遲修得逞了,不說他自己,便是家中妻兒都要受牽累。
在官場上生存,當真是險如刀鋒行走,稍不留意就有性命之虞。
也虧得他應對及時,又沒出大亂子,但今日的事情卻給了他一個深刻的教訓,若是還稟著婦人之仁,將來累及家小,那就是他此生的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