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林幾息時間,只對碧梧和碧柳道:“時辰不早了,回吧。”
謝夢靈立時膝行上前,苦苦哀求:“雲婕妤,求求你幫幫我。而今你聖眷正濃,一定能在陛下面前說上話。只要你願意幫幫我,無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可以。”
雲鶯眉心微蹙,冷瞥跪在地上的謝夢靈:“謝寶林慎言。”
“你我同是陛下的妃嬪,你不必為我效勞,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
謝夢靈泛紅的眼眶立時有淚水奪眶而出。
她如之前哀求沈文茵那般也扯住雲鶯的裙襬:“可是我見不到陛下,我也做不到任由家人出事,雲婕妤……”
雲鶯聽著只覺得頭疼。
碰上這樣一個糾纏不休的人,便換做誰也很難不頭疼。
“謝寶林,我不知你家中是否生了變故,以致於你這般慌亂無措,口不擇言。”雲鶯嗓音微沉,“但我知陛下英明神武,也相信陛下斷斷不會冤枉好人。”
眼見謝夢靈小臉煞白,看著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雲鶯終是多了句嘴:“你一片孝心,固然可嘉。只是謝寶林,問兩句不該問的,若你家中有人為害一方,你是否會同樣可憐那些受害之人?抑或是,若你家人也願意為你著想,他們是否當砥節守公、謹言慎行?”
“我幫不了你,也不會圖你任何報答。”
“望你早些清醒冷靜,勿這般沒頭沒腦、四處求人。”
雲鶯見謝夢靈呆愣跪在原地,抿一抿唇,斂話帶著碧梧和碧柳徑自離去。
謝夢靈眼淚越發洶湧,好半晌才被大宮女扶著從地上站起身,一面沉默流淚一面埋頭離開桃園。
走遠之後,碧梧低聲對雲鶯抱怨道:“謝寶林為何這般胡來?”
“便是奴婢聽著她那些話也覺得心驚肉跳。”
雲鶯淡淡道:“她才十五歲,焉能苛求這般年紀的小娘子是個經事的?”
“娘子到底是心善。”碧梧道。
心善?雲鶯壓一壓嘴角,哪怕在前世需要有人幫她爭寵,她也絕對不會沾手朝堂上的事情。
何況如今根本沒有那份心。
不過有幾句話是故意說給謝夢靈聽的,能不能聽進去便與她無關了。
各人各命,她當不了佛祖,也渡不了誰。
雲鶯這會兒才又想起前世謝夢靈落得的結局。同樣因著家中變故,她四處求人,但自然無人願意惹禍上身,最後她為求得皇帝網開一面,撞死在勤政殿外。
只是皇帝聞訊後勃然大怒。
一個小妃嬪,竟對天子以性命威脅,妄圖干涉朝堂之事,皇帝焉能容忍?
前世只是覺得謝夢靈蠢得厲害。而今再看一看,也覺得是個可憐至極的人,即便願意捨棄性命,又有何人憐惜?她家人若憐惜她,怎會惟務貪婪?說到底,許多時候也只能自己愛惜自己。
而云鶯和謝寶林離開後的桃園一片死寂。
趙崇是陪周太后前來桃園散步的。
不曾想,尚未瞧見人,已遠遠聽見雲鶯和謝寶林之間一場對話。
【這個雲婕妤……】
【看不出來竟是個如此識大體的。】
周太后的心聲傳入耳中,趙崇神思微斂。
他掃一眼跪伏在地的宮人們,問周太后:“母后是想再去別處走一走,抑或先回永壽宮?”
周太后扶著徐嬤嬤的手:“天色已晚,還是回去吧。”
趙崇應聲,陪周太后從桃園出來。
卻直至回到勤政殿,趙崇依舊在想雲鶯的話。
從在桃園裡時捕捉的心聲來看,雲鶯和那個謝寶林都未發現有旁人在,而云鶯那些話也悉數是她心中所想。
既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