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想到剛開學那會兒,當時他明明還很在意周圍人的目光,不敢和她一起上下學, 怕被之前認識的同學看見,去她教室找她也偷偷摸摸, 怕招惹上閒言碎語。
可是莫名其妙的,這些心理負擔到後來他甚至都快忘了。可能是太習慣和她每天見面,覺得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也可能是漸漸不再理會那些不痛不癢的視線, 並不是刻意這麼去做的,只是不再有心思去理會。
就像籃球比賽那次,具體的細節在他腦海裡已經模糊, 他甚至對自己班裡去了哪些人都沒印象,只記得她在觀眾席美滋滋地喝著酸奶卻沒給他帶水,然後傻乎乎地去小賣部跑了一趟又回來,累得夠嗆。
所以當她今天提起,他才恍然原來他當時走向她的時候,身後原來還有這麼多不相干的其他人,有那麼多緊盯著自己的視線,多到可以把流言傳得沸沸揚揚。
可問題在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流言呢?
甚至連很久之前錢修文也這麼說。
難不成,他們看起來很像在談戀愛嗎?
又或者是,他看起來很像在喜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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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
自從兩人開始有意避嫌之後,每天上學簡直跟特工臥底似的,顧湘每次在路上撞見他都會飛快移開視線饒他十米遠,江澈也會裝作自己沒看見,加快腳步離開,甚至連放學路上遇到對方在前面走也不會跟上去打招呼。
這種辦法雖然憋屈了點,但人畢竟都是健忘的,年級段裡又總會冒出更多奇怪的八卦引發人們的討論,所以幾個星期後,顧湘跟“高一一班籃球打得很好年紀排名第六的社會主義好青年江澈”那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很快就自討沒趣地散掉了。
等到天氣變得更冷,學校的銀杏樹只剩光禿禿的枝幹,原本被落葉鋪得金黃的林地也黯淡下去,柿子樹上成串成串沒人摘的柿子在一場入冬的雨後落光,只剩寢室樓附近的紅松依然長青。
到了那個時候,優雅的貴族制服已經不足以禦寒,學生們便都紛紛套上笨重的毛衣,裹上藍白配色的冬季大襖,僅剩班裡那幾個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人依舊披著薄薄的大衣屹立在人群中。
而隨著天氣漸冷,寒假兩個字便越來越清晰地浮現在每個學生的心中。等到學校各個年段都陸續下發了期末考試以及假期的日期安排,大家相互之間展望美好未來的討論便都以“等我們放假了”為開頭。
只不過展望歸展望,放假之前還有期末考這一道難關要過,寒假又不比暑假,中間穿插了一個新年,七大姑八大婆走親訪友的,考試成績在這種時刻就顯得格外重要。
顧湘畢竟有期中考的捷報在前,加上還有一個成績好得嚇人的鄰居,期末就更不能含糊了。那個月只能再次短暫地戒掉漫畫和小說,投入了緊張忙碌的學習當中,甚至開始在課後主動往老師辦公室跑,積極得不得了。
也就是這段時間太忙,顧湘沒什麼工夫再跟阮明昭整天插科打諢,自然更沒時間關注自己的同桌。加上李易陽本身是個悶葫蘆,一天到晚說不了兩句話,她完全沒察覺到他最近的異樣。
直到一箇中午,向來嚷嚷著“人是鐵飯是鋼”的顧湘一反常態地在下課後沒直衝食堂,而是先往英語老師辦公室跑了一趟,把自己改好的作文交到老師桌上。
只是沒料到英語老師當時剛好吃完飯回來,就順勢接過作文讓她在一旁等著,在紙上幫她圈圈畫畫了幾個點,讓她回去再積累積累語法跟短語結構,還順帶誇了誇她最近的學習態度。
作文改完已經是十分鐘後,等顧湘一口一個“謝謝老師,老師辛苦了”地退出辦公室,手上拎著作文去食堂不方便,便不得已要再回教室一趟。
然後就發現空蕩蕩的教室裡還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