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不想坐牢就不許亂說。”常三春冷厲地瞪著他。
常四春嚇得瑟縮一下,他之前放了很多狠話的,公安肯定要找他問話,就問他哥怎麼辦。
常三春道:“如實說,幹什麼了,說什麼了,問什麼說什麼。記住,昨晚咱們幹活到十一點半,然後一家人都洗洗睡了,早上四點半才起。”
常四春用力點點頭,他也不敢再問他哥下半夜起來那會兒幹嘛去了。
他要問他哥指定說起夜,然後繼續睡。
得,他不問。
晌午的時候,雨越下越大,原本有冒雨去掰玉米的,這會兒也都只能回家。
走到西河的時候,有人發現河裡漂著件衣服,再仔細一看,哎呀娘啊,居然是浮著個人!
一個男人趴在水面上!
都說女人淹死麵朝上,男人則是面朝下趴著。
鄉下水多的地方,淹死人並不是稀罕事。
有的是半大小子們貪玩去水庫、大井、大河洗澡,腳抽筋就有可能淹死。
而常家屯這裡容易旱,為了蓄水,村周圍有河、田地間也挖很多又大又深的圓口、方口井,十幾米寬七八米深,汛期水滿的時候幽深幽深的,又沒有護欄,看著都嚇人。有田間玩耍打鬧的孩子、甚至幹活一時不留心的大人都會掉下去。
很快有人就去告訴祝有財和祝有為。
祝有財一看就是自己兒子,頓時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呼天搶地地哭號。
眾人拿杆子的,下水的,把祝高升給拖上來。
“我的親孃啊——”祝有財看自己兒子死狀慘叫一聲,噴出一口血暈死過去。
他這麼一暈過去,其他人有點懵,得,還是得祝有為主事。
祝有為這幾天跟雲裡霧裡做夢一樣,之前都是大哥主事,現在可好,什麼都讓他出頭。
他先把大哥給掐醒,又讓人幫忙找板子把侄子抬回去。
有人嘀咕,“莫不是啞巴女想找個男人了,把祝高升給勾去?”
啞巴女是張大娘家的,之前祝有財夫妻倆一直想娶那個啞巴女的,但啞巴女爹孃不樂意。因為啞巴就是啞巴,不傻,又精明又能幹。可惜前年啞巴女在村南那條深河邊洗衣服的時候犯了羊角風跌進河裡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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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小安站在衚衕口,看著祝高升被抬回來。
人並不是她殺的,她的辦法不包括半夜去祝有財家把祝高升偷出來扔到河裡去,她還沒那個本事。
她想不通這傻子睡在家裡,怎麼會死在西河裡?
半夜有人把他給偷出去?
但是她去祝家看過,沒有半點掙扎、打鬥的痕跡,很顯然是祝有財晚上喝酒忘記關門。
而這些天因為收莊稼,晚上總有人忙活,所以狗基本都是亂叫或者不叫的,昨夜也沒聽到有什麼反常的。
讓她看倒像是祝高升半夜睡醒起夜,而祝有財喝得爛醉如泥根本不知道,祝高升自己溜達出去了。
從前耿翠娥寸步不離地守著兒子,無非就是怕他自己出去,走丟、掉河裡,或者被人害。
現在耿翠娥不在,祝有財又要垮掉,自然沒那麼細心。
原本她的計劃就是把耿翠娥關起來,沒人看著祝高升,那祝高升就很容易出“意外”。
現在祝高升真的出了意外,不需要她動手,她也能免去殺人的巨大心理壓力。
對於一個正常的、自小被教育要善良正直的人來說,說說殺人和真正動手,那不是一回事,中間的距離天地之差,對於祝小安來說起碼也從馬裡亞納海溝到珠穆朗瑪峰頂吧。
不過按照她對常三春的瞭解,人應該不是他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