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夫人罵得範媽媽不敢再說後,才笑著吩咐她的奶孃,說‘既然範媽媽說姨娘通房不過只是小貓兒小狗兒一樣的玩意兒,高興時便逗她們一逗,不高興時便撂開就是,不必與她們一般見識,那你就儘快替範媽媽採買幾隻這樣的小貓兒小狗兒,送去範媽媽家中罷’,範媽媽不防自己這麼快便說嘴打嘴,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只得不停的給新夫人磕頭,說自己知錯了,以後再不敢了,求新夫人饒她一次,聽說直至頭上都磕出血來了,新夫人也沒有讓她停下來!”
如嬤嬤說得繪聲繪色,顧蘊則聽得且笑且嘆,見如嬤嬤說得口乾舌燥的,她忙示意錦瑟遞了一杯茶給如嬤嬤,才笑道:“想不到新夫人這麼厲害,我原還想著,怎麼著也得過些時日,待新夫人對府裡上下都熟悉些了,粗粗站穩腳跟了,我們才會有好戲瞧的,沒想到這才第一日呢,就上演了這麼一出大戲!”
早知道周望桂厲害,卻沒想到竟厲害到這個地步,彭太夫人與父親並彭氏只怕加起來,也未必是她的對手,真是太好了!
顧蘊越想越樂,又問如嬤嬤:“那如今上房那邊怎麼樣了,不會還一直僵持著罷?”
如嬤嬤道:“聽說是那邊一個丫鬟見勢不妙,悄悄兒去回了太夫人,如今太夫人已趕過去了,想來也不會僵持太久了。”
祖母也趕過去了?
以祖母的性子,人家做老人的大多信奉一句話“不痴不聾,不做阿翁”,可祖母卻恰巧相反,最是惟恐兒子兒媳關係太好了,看見兒子兒媳關係太好,她便跟被人搶了什麼愛物一般,渾身都不舒坦,她如果不趕過去,指不定事情還會很快過去,她趕出去了,那多早晚能收得了場,可就說不準了!
顧蘊因吩咐錦瑟:“給我更衣,我要去上房瞧熱鬧。”
如嬤嬤聞言,忙道:“我的小祖宗,這熱鬧有什麼好瞧的,我已打發了卷碧守在那裡,但凡有什麼新進展,待卷碧回來學給你聽也就是了,那邊現如今亂七八糟的,萬一汙了你的耳朵,再不然傷到你哪裡了,可如何是好?”
顧蘊卻道:“看戲這東西,聽人學跟身臨其境哪能同日而語,況不是還有你們嗎,大不了我再連劉媽媽一併帶去便是,那便沒人能傷到我了。”堅持要去。
如嬤嬤沒辦法,只得親自服侍她換了衣裳,由自己和錦瑟劉婆子簇擁著,一道去了二房的上房。
還沒走進院子呢,就聽得裡面傳來周望桂尖厲的聲音:“……上午母親不還說您沒有女兒,心裡早羨慕那些有女兒的得不行了,如今總算如願以償了,我就是您的女兒嗎?您女兒過門的第二日,發現竟有滿屋子的姨娘通房等著給她敬茶,您會勸她賢惠大度,不與這些個貓狗一般的玩意兒一般見識嗎?還是您嘴上說拿我當女兒看待,心裡其實根本不是這樣想的!”
然後是彭太夫人壓抑不住怒氣的聲音:“若我有女兒,若她敢似你這般善妒不容人,且進門的第二日便敢給夫君臉色瞧,敢作踐長輩身邊的老人兒,不必親家太太發話,我第一個先打她……”
話還沒說完呢,已被周望桂冷笑著打斷:“那當然了,您根本沒有女兒,自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您若真有女兒也敢這麼說,我才佩服您呢!”
顧蘊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聲與如嬤嬤道:“這麼精彩的戲碼,等著卷碧回來學,哪裡及得上親眼看見親耳聽見來得痛快?”一邊說,一邊走進了院子裡。
就見偌大的院子裡除了站在蕪廊下的彭氏幾人以外,便再沒有其他人了,想是彭太夫人一來便發過話了。
不過顧蘊久在高門內宅沉浸的人,如何不知道視線範圍內看不見人,卻並不代表四下裡就真沒有人的道理,不由暗暗腹誹,看來祖母也是氣糊塗了,要是她,早打發心腹將院子四周都守得牢牢的,絕不會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