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有一瓦遮擋,還有一線希望,已經很好。
農家就是這樣,家裡最早起來幹活的是女人,最晚睡覺的還是女人,總是有無窮無盡的瑣碎事要做。
洛瑾回到西廂屋的時候,外間是點著燈的。她進屋,看見莫恩庭將一刀對聯紙鋪在地上,看樣子有些無從下手。
“是要裁紙嗎?”洛瑾問道,那一刀紙鋪開,佔了整個空出的地面,她只能站在門邊。
莫恩庭抬頭,燈火昏暗,只看見洛瑾單薄的身影的站在陰暗處,說話都不敢大聲。遂低頭嗯了聲,“你要進來就小心,莫要踩到紙才是。”
“我會裁。”洛瑾說道,“以前在家裡,祖父寫的對聯,都是我裁的。”
“門是不一樣的,有大門,小門,房門,屋門。”莫恩庭低著頭。
“我知道,還有橫批,大福,小福,你告訴我尺寸,給我一把木尺,我給你裁。”洛瑾似乎很有信心,“很快就會完成。”
莫恩庭看著洛瑾,手中的刀子放到紙上,“好。”
洛瑾蹲下身子,捏了捏厚厚的一沓紙,莫家就那麼大,用不了這麼多紙,想想可能是幫村裡的人也準備了。
說起洛瑾,她的手很巧,做什麼都很麻利,學東西也快。她點出十張紙,按照莫恩庭給的尺寸,量好,然後對摺,再用刀子從中間裁開,很快就裁出了不少。
“先就這些吧。”莫恩庭將剩下的對聯紙卷好,放在一處架子上,轉身時,洛瑾已經將裁好的按照一樣的尺寸分好類。
“莫公子,你還有事要我做嗎?”洛瑾問,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她離開這裡的希望,所以不能惹到他,。
“家裡沒什麼公子。”莫恩庭看著自己的雙手,手心盡是紅色,是被對聯紙染得,他瞥了眼洛瑾的手,似乎也和他一樣。
“不叫公子?”洛瑾似乎也覺得這樣叫有些奇怪,便詢問的看著莫恩庭。
“和三郎一樣,叫二哥吧。”說完,莫恩庭走進裡間,將手伸進水盆裡洗乾淨。
外間瞬間沒有了光亮,洛瑾直了直腰,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的裡衣還曬在那裡。那方才是不是被莫恩庭給看了去?也怪自己,只想著做事,竟是給忘了,想想也是丟人。
洛瑾走到角落,剛想伸手收起裡衣,裡間的莫恩庭叫了聲。
“公……”,洛瑾站在門簾外,猶豫了下,“二哥。”
“進來吧。”莫恩庭淡淡的應了聲。
掀簾進屋,洛瑾詫異,一牆之隔,裡間就暖一些,明明兩間都沒有生火。
“洗洗手吧。”莫恩庭手裡拿著一本說道,一隻手扶在炕上的舊矮桌上。
洛瑾先是一愣,接著道了聲謝,就走向盆架,想將雙手伸進水裡。
“慢著。”莫恩庭眉頭微皺。
洛瑾連忙收手,低頭往旁邊退了退。
莫恩庭想笑,這髒女人膽子太小了,簡直比兔子還小。就看她現在的樣子,兩隻手攪在一起,頭都不敢抬,活像一隻受驚的小幼崽。
“去換盆水吧,這盆我用過了。”收回視線,莫恩庭翻了一頁書,竟覺得有些有趣。
洛瑾忙端著盆去到門外倒水,再到外間的門後舀了些乾淨的,將雙手洗乾淨。她記得寧娘說過莫恩庭愛乾淨,所以她把水盆刷了個乾淨才送回裡間,再次道了謝。
人的適應力是很強的,外間的角落洛瑾已經熟悉。她躺在那裡,莫恩庭回來了,裡衣她不可能換上,只能疊好放在身旁。
夜深人靜的時候,心裡止不住的想念母親和弟弟,沒有自己在身邊,母親恐怕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
臉上淚水劃過,洛瑾吸了吸鼻子,一年,真的能湊夠三十兩銀子嗎?
已經進了臘月門兒,年節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