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漾靜默了會兒，輕聲對她說：“既然你們都知道他不容易，那為什麼還要這麼對他？”
傅幽幽被問住，好一會兒，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可能就是他太強大他無所不能了，所以就忽略了他也只是個普通人吧。”
時漾沒再說話。
“其實從小到大，我哥在我們家就是被教育要做強者，軟弱和脆弱都是不允許存在的。爺爺雖然疼他，但相較於關心我哥累不累，爺爺更在意他強不強。我爸就更不用說了，他只在意他身為父親的權威是不是被挑戰到了，至於兒女過得好不好，那不是他會在意的，對他來說，我們家這個條件，哪有過得不好的。”傅幽幽繼續輕聲道，“這麼多年來，我哥之所以一直惦記沈妤姐，可能就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會優先考慮他感受的人。他惦記的也未必就是這個人，可能就是這份溫暖吧。”
時漾沉默著沒有接話。
“嫂子。”傅幽幽聽不到她的迴音，遲疑叫了她一聲，還想再繼續說下去時，時漾已輕聲開了口：“我到家門口了，晚點我再給你資訊吧。”
“……好。”
傅幽幽遲疑了下，“那就麻煩嫂子了。”
“沒事。”
時漾說完就要掛電話，傅幽幽又匆匆叫住了她。
“嫂子，我哥他應該是真的在意你的。”傅幽幽急急道，“你能不能別這麼對他。”
時漾嘴唇微微動了動，傅幽幽可能自己都沒發現，她用的是“應該”，不確定，沒有底氣，才會用“應該”。
“傅幽幽。”她輕聲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傅幽幽不解回她。
“你哥的不幸不是我造成的。”時漾的聲音依然很輕。
傅幽幽愣住。
時漾也沒再多言，直接掛了電話。
她掏出鑰匙開了門。
客廳裡沒人，書房的燈在亮著，房門緊閉，燈光從門縫裡洩了出來。
時漾盯著緊閉的房門靜默了會兒，手抬起，想敲門，但屈起的手指快碰到門板時，又遲疑著停了下來，大腦裡一半是曾經那兩年婚姻生活裡的傅景川，一半是最近的傅景川；一半是他的冷靜，一半是他的溫柔；一半是疏淡有禮沒什麼感情的丈夫傅景川，一半是好爸爸傅景川……
腦海中的傅景川被現實與過去分裂成一個個不同的傅景川，再一個個匯聚成傅幽幽口中冷漠孤獨、除了小沈妤從沒人會在意過他感受的孤高背影，心臟也跟著相互撕扯著疼。
她深吸了一口氣，僵在半空中的手再一次遲疑著要敲下去的時候，門開了。
傅景川單手抓著門把手，黑眸看向她。
“有什麼事嗎？”他問，嗓音是輕緩而平靜的。
時漾嘴唇勉強動了動：“幽幽剛才給我打電話，說給你發資訊沒回，電話也不接，她不太放心，託我過來看看。”
“我沒事。”傅景川說。
“嗯。”時漾輕應了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傅景川也沒有說話，熟悉的沉默在彼此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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