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宴沒有看盧奕萱,目光下意識追隨那道靚麗的身影,心中疑竇叢生。
那女子真的是簌簌嗎?
她怎麼會在軍營裡?
還梳了婦人髮髻,難道是已經嫁給了宋廷洲了?
顧青宴握著折傷簿的手不知不覺攥緊,心裡彷彿有一把看不見的利刃在五臟六腑翻攪,嘴唇抖了下,終歸什麼也沒說。
“元明。”盧奕萱察覺男人臉色不對,關切地扶住他的胳膊,發現他在微微顫抖,忙驚慌道,“你怎麼了?是不是上次的舊傷又復發了?都怪我,你要不是為了救我,怎麼會受傷……醫師、醫師你快來看看……”
顧青宴咬牙撇開盧奕萱的手,一言不發轉身朝主帳走去,只覺得胸口疼得厲害,連帶著呼吸也呼吸困難起來,他不能再留著這裡,如果那個梳著婦人頭的醫女真是簌簌,她已經成為他人婦,那自己……
傷病營裡幾個醫女看主將和盧奕萱都出去後,說起了悄悄話:
“顧將軍和盧小姐還真是天作之合,一個青年將軍英明神武,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盧元帥又一向看重顧將軍,聽說大軍凱旋班師回朝會請皇上為他們主婚呢。”
醫女乙略遲疑了下:“我怎麼聽劉副將說,顧將軍曾經有個很喜歡的女子,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又放她離開了……”
“得了吧,要我說還是不夠喜歡,真喜歡不早就收房了?再說了盧小姐不光模樣標緻,家世顯赫,又一點不嬌氣,你看咱們這裡缺衣少穿的,多虧了她押著一車車糧草親自送來,天底下哪個女子能像她這般?”
兩人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著給傷員清理患處的另一醫女:
“梅娘,你聽見我們說話了嗎?你說顧將軍和盧小姐是不是很般配?”
這個叫梅孃的醫女來軍營時間不算長,沉默寡言,做事卻很踏實勤快,身段婀娜多姿,五官秀美,只是右臉上一大塊紅色胎記讓人覺得可惜,不過好在她已經嫁過人家。
梅娘微微笑著,不置一詞,清理好東西回到自己帳中和衣躺下,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
前幾日軍中鬧起傷寒,自己和劉軍醫不斷探討更改藥方,終於控制住了疫情,昨夜又通宵守護一位高燒不退的傷員,現在是又疲又倦,見到故人心裡也是無波無瀾,既然加入了大梁隨軍醫師,和顧青宴重逢是大機率的事……
剛合上眼不到半個時辰,剛才問她話的醫女匆匆進來,說劉醫師有急事找她,讓她快去主帳營中。
原來顧青宴回去後,悶哼一聲,重重跌倒在地昏了過去。
劉醫師診斷是肝鬱氣滯急火攻心,想著梅娘擅長針灸,才讓醫女去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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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嘴唇焦裂,臉上一片通紅,身體卻又徹骨地冷。
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動,那股他非常熟悉的少女馨香若有似無得在鼻間縈繞,眼皮卻彷彿壓著千斤重擔,根本睜不開,迷迷糊糊中,一隻柔軟的小手不時放在他額頭,探測他的體溫……
“簌簌……簌簌……”
盧奕萱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元明,你醒了?”
她探手去摸男人額頭,“老天保佑,燒終於退了,藥煎好了,我給你端來。”
“怎麼是你?”
顧青宴避開她的碰觸,強撐起身子看自己半敞的衣襟露出結實胸膛,迅速掩上。
“盧小姐,你回去休息吧。”
盧奕萱一下撲到他懷裡嚶嚶哭了起來,“我不走,元明,你昨晚高燒不退,可嚇死我了,我不要再離開你,我這就去找爺爺,讓他同意我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