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起住。”伊唇說著笑了起來,隱約還能聽見鼻子吸氣的嗡聲嗡氣,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當時想,南宮家的哥哥也說過我貪心,他長大也不想娶我。我就想啊,別人都說我貪心,我卻什麼都沒有,老天爺不公平。外出許久的師傅回來看我,給我把了脈,說我心脈受損,腦神經在退化,最多還能活四年多一點,可是我才十四歲啊,我想如果我18歲就會死的話,那我一定要回來,回來找到小泡沫和沛兒,回來看看南宮家的哥哥和誰結了婚,回來看看那些傷害過我的人活的好不好。”
南宮陌聽見伊唇沒了話,伸手撫上她的臉,掌心卻是溼濡一片,動了動嘴唇剛想說話,便被伊唇打斷了:“師傅說我和白墨有緣無分,這輩子沒有姻緣,和他一起,我只會是他的枷鎖,困苦他半生。我就問師傅,那我可不可以活的稍微久一點,不多就半年,半年就好了。師傅說,南疆巫蠱,以血和精元養蠱,和蠱共生,如果上天憐憫我便可多活一年,如果蠱的命數盡了,我便會靈元盡毀,無力迴天。我以為師傅說的玩笑話,我伊唇從來不信命,我逆天而活,憑什麼相信我命不久矣。可是我去臨江縣找墓地,老學究說我活著是受苦受難,死了也是不得安寧的。這話,師傅和白墨悄悄說過,我也聽見了。那時候我就信了,我應該真的活不久了。”
南宮陌嘆了一口氣,沙啞著嗓子問:“為什麼回來不找我?”
伊唇苦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才繼續開口道:“方落中考的時候去臨江縣找過我,拿著和你送給我那個一模一樣的迎風鈴手鍊,告訴我那上面套著的鈴鐺原本是兩個,而我的只有一個。她還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她,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想起過我,還給我看了你們倆一起的照片,你笑的溫潤如玉,滿臉溫柔。她笑的巧笑嫣然,溫柔賢淑。我信了,我相信你喜歡的落落是方落,我相信你早就忘了我,所以我回來後在時代廣場那遠遠一眼就認出了你,你卻對我視而不見,那天我笑的多大聲,心裡就有多難過。後來我做了無數落人口實的事情,算計了紫檀路上一個又一個人,都是想告訴你,我回來了,我希望你能找到我,問我一聲,是不是落落回來了,可是你一次都沒有。我好幾次看見方落喊你陌二哥,你都笑著點頭,好幾次小泡沫在你面前哭,你都溫柔的『摸』她的頭,好幾蘇艾等你下班,你都笑著送她回家。可是每一次我都只能像個失敗者,偷窺者,落荒而逃。”
南宮陌心裡像是被壓了沉重的石頭,堵住了他唯一能呼吸的通道,心裡悶得難受,呼吸一點都不暢快。眼裡像是被棉花堵住吸乾了所有的淚水,很想哭眼睛卻乾澀的厲害。
“南宮陌,我真的很想很想嫁給你,然後生一對兒女,男孩像你,女孩像我,一家人生活一輩子,然後別無他求。可是,我活不了,怎麼辦?南宮陌,我活不了了,我一天一天感覺自己越來越輕,越來越無力,我開始回想我以前所發生過的所有事情,有人說這叫回光返照,只要把這些事情想完了,人就死了。可是,我不想死,南宮陌,我已經想完十六年的事情了......”伊唇聲音越來越小,隱忍的哭聲也越來越小,呼吸慢慢平緩下來,南宮陌低頭,一滴淚便滴在伊唇的右眼上,順著她的眼睛弧度滑下,越過鼻骨,滑進伊唇另一隻眼裡。
伊唇睡著了,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南宮陌將她輕輕放下替她蓋好被子,走去衛生間拿來溼帕子將她臉上的淚漬擦乾淨,坐在床邊嘆了口氣,視線灼灼的盯著她沉睡的臉。
原本以為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才極力剋制,瘋狂隱忍。才會無數次把她算計在內,把她當成一把利刃,刀刀割人要害,奪人精魂,斷人臂膀。才會一次又一次讓她誤會,讓她絕望,原以為每一次她的冷漠轉身,瀟灑的背影都是對他毫不在意,不屑一顧,卻不知道她轉身之後心裡的難過會氾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