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你自己去選一本書。”
柏子仁到樓梯口的書櫃隨便找了一本書,回到桌旁,程靜泊輕拍自己的沙發:“你坐過來。”
於是,她挨著他坐下,借光拿起書看了看文名,是蔣勳的書,她從沒有讀過,直接遞給他。
他翻開其中一頁,開始為她讀書,讀了一行,想起什麼似的,提醒道:“你可以靠在我肩膀上。”
“……好。”
她頭靠在他肩膀上,近距離看他的臉,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他俊挺的線條像是由精湛的筆觸,一點點描繪而成,不僅是目光所至的一切是享受,耳邊的聲音亦一樣,清晰低緩,好像是清泉落石,讓人心動,她莫名地想起朱鳴文的話,暗想如果讀書時候遇到的是這樣一位老師,她可能也抵不住誘惑,會借請教問題之由接近他。
“從島嶼北部一路南下,沿路風景都在改變中。”
他繼續讀給她聽。
“黑暗裡都是光在活躍,的確像是在看倫勃朗的畫,初看都是黑,靜下來多看一分鐘,就多發現一道光。”
“十七世紀的倫勃朗是在蠟燭的光,火炬的光裡畫畫的,他也觀察從黎明到日落的光,觀察日落到月升的光,在北國幽暗的冬天,他專心凝視夜晚雪地上一點點不容易覺察的光,專心到疲倦了,他閉起了眼睛。”
“那些光流動在衰老母親翻閱經書的手背上,手背的皺紋縫隙暗處飽含著細細的光。”
他停下來,把書放在膝蓋上,低頭看她,她亦從他肩膀上抬了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前天下午我沒課,本來想過來找你。”他說。
“為什麼沒有來?”
“怕表現得太急了。”
“我也很想你。”
“有多想?”他問得認真。
“每天除了上課外都會想一想,有時候上課也想,老師在講什麼都不知道。”
她說著挨他近了一點,他伸手攬過她,垂手在她腰側。
“上課要專心,可以等下了課再想我。”
“如果能做到的話就好了。”
他碰了碰她的額頭:“如果太想,可以打電話給我,我過來找你。”
“你有時間嗎?”
他修長的手按在她的腰間,往自己的懷裡收:“放心,再忙也會有時間顧及你。”
一個小時後,客廳多了兩桌客人,有一桌四個人在玩桌牌,略有煙味,柏子仁因為連著幾天睡眠不足,疲倦襲來,踏踏實實地睡了過去,為了讓她好好睡一會,程靜泊抱她去了三樓的辦公室,正好小紀端著薯條和爆米花上樓,冷不丁看見這一幕,差點滑跤。
等站穩後,小紀的後背一身冷汗,閉眼默唸:“純潔如我,絕沒看見什麼公主抱,也不知道今早是誰派人送來一張新的,堅固的沙發床,等會無論樓上有什麼巨響,就算震耳欲聾我也聽不見……要謹記媽媽的話,耳不聞人之非,才能在職場活得久。”
☆、第三十二章
柏子仁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她還很小,爸爸拉著她的手去火車站買冰激凌,買到冰激凌後,爸爸走了,她一個人在原地等了一個多鐘頭,終於走來一個面目模糊的人,拉過她的手,帶她回家,他的聲音很溫柔,手掌很大,掌心很暖,她跟著他走了一段路,快樂地一蹦一跳。
這個人比爸爸還好。
美夢戛然而止,她是被熱醒的,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自己睡在一張沙發椅上,外套不見了,身上蓋了一層厚薄適中的被子,手裡還抱著一個方形枕頭,由於室內暖氣很足,從頭到腳心都是熱的。
兩秒鐘的迷茫過後,她的視線停留在辦公桌後的人,他在看手機,桌子上是她買的那盞小夜燈,他已經